第五十五章（1 / 3）

第五十六章

八点刚过，医生进来查房，给商承业又开了一支吗啡。

打完针，见商承业睡熟，商愿去办公室找主治医生商量转院方案。听她将北上、香港、美国几个方案都讲一遍之后，医生先起身关了门，然后坐下，掏心掏肺的样子：“我说几句实话……”

气氛让商愿也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。

“有钱的话，去外面比留下来好。”

商愿刚想问是因为仪器和药品吗，医生已经接着往下说：“倒不是治疗方案的问题……”

“那是因为什么？”

医生停了很久，像在考虑怎么措辞更合适：“这个病到这个阶段……”

他不说话，商愿觉得像有一把钝刀子在心脏上磋磨。她赶紧转头，似乎看看其他东西就能分散注意力，让呼吸通畅起来。

医生见她的表情，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，于是接着往下说：“主要考虑的是怎样让病人舒服一点。首先外面私立医院的环境更好，病房的装修这些硬件会让人心情舒适，其次有一些用于止疼的药，他们可用的范围比我们更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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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办公室出来后，商愿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，半天没动。

她的生命里还有爸爸这个人的日子，已经屈指可数了吗？

锥心的无力和伤痛同时涌上来。

有时候希望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，抛妻弃子，冷血无情。可他为什么又要说那些话呢？

商愿很清楚地记得五岁那年，她妈妈过三十岁生日。商承业给全公司的人放假一天，请他们一起到酒店给老板娘过生日。雪白的生日蛋糕足有半人高。热闹过后，商承业悄悄问商愿：“你妈像不像个仙女？”

商愿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彼时，她妈妈汤盛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，椭圆脸，嘴角边一对梨涡，笑是从心底出来，能把天边的乌云吹散。她说话慢声细气，对谁都温柔耐心。

商愿还记得她爸说这话时亮晶晶的眼神：“你说，她怎么就嫁给我了呢？”

问完，商承业笑得像偷腥得逞的猫。

商愿扶着墙蹲下来。肺里的氧气像在被抽走。

她妈不在了，现在她爸也要走了。曾经那个像幸福范本一样的家会消失无踪。

眼泪毫无征兆地掉出来。

她拿出手机。轻车熟路地点开常钦的头像，噼里啪啦地打下一串关于联系香港医院的文字。

可是到按发送键时，手指却停下了。

常钦会怎么看她呢？

遇到事情只会哭，只会求助？

就像她妈妈那时候一样，第一次刮到别人的车不知道如何处理时，她爸笑呵呵地跑过来。到第二次第三次时，她爸只会不耐烦地叫她妈别再开车。

她抬手擦掉眼泪，站起来。因为腿麻，扶着电梯门框站了一会儿。然后走到消防通道门口，推门去楼梯间查询医院并打电话联系。

所幸私立医院拿病人当客户看待，当即表示可以随时过来，会安排最权威的医生看诊。

打完电话准备回病房和她爸商量时，听见防火门的另一头的楼梯间里传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。透过门上圆形的小玻璃，她看见继春红和继琳。

没想太多，商愿推开门——但因为门太重，只推开了一条小缝。她两手用力，正准备再推时，听见带着哭腔的话飘过来。

“他都和商愿在一起了，我倒是想啊，可也要他看得上我啊……”继琳哭得眼妆晕开，睫毛膏全糊在眼睛周围：“姑妈……我也要脸的啊……”

继春红的声音细而尖刻：“你要脸！你三十多岁还嫁不出去就有脸了是吧！”恨铁不成钢般，她吊起两道眉毛，搡了继琳一把：“我是怎么过来的？！你要是不找个有钱的，我是不会出一分钱给你弟弟买房的。”

继琳不敢还手，垂着眼睛，身体像个木偶般随着继春红的手倒向一侧又直回来。

商愿心里突然生起唇寒齿亡的不忍。

她们是同一代的女孩子，都在随州长大。如果当年不是生在商家，今天被逼着给弟弟买房的人里是不是也有她一个？

继琳一直等继春红骂完，才抽泣着小声辩解：“那也不是只有常钦一个有钱人，随便一个，什么人都行！离过婚的，有孩子的，年纪大的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，继春红突然暴怒，伸出做了美甲的食指狠狠戳在继琳脑门上：“你还敢阴阳怪气了！”说完又戳下去：“说我是二道手的是吧！”又戳：“你还想说什么？说我卖孙子是吧……”

“不是……没有……”继琳的低声否认几乎听不见，她抽抽噎噎的：“姑妈，为什么非得和商愿过不去？我抢不过她，常钦不喜欢我……”

“你这个没用的废物！”继春红气得声音分叉：“我有什么跟她过不去的？她也配？！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！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