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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州经略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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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

闭上眼,艰难地咽下口中苦涩的津液,几番深深吐纳;睁开时,大掌情不自抑、抚触着龙小蝶躺过的软枕,循着软枕细细拾起几缕青丝,在指上缠了数圈,指腹流连、来回轻抚,似乎还能嗅着她淡淡的馨香,五指收拢于掌心,贴在心脏之处,随着呼吸起伏,痛意深缠。摊掌,仔细捏起、徐徐装进两人结发的香囊里。

满怀柔情地抚着那熟悉的一针一线,无以名状的苦涩疼痛再次从胸臆漫延至眼底,哽咽低喃,“小蝶,既已结发,你何忍相离?”呼吸那样浓重,掩映不住心中沉痛,怔怔失魂倚在床栏。

寂寂房中,一人一鸟,形影相吊。

不知究竟在屋里坐了多久,当展昭感觉到自己四肢几乎都僵硬疼痛之时,才发现,屋外已然余日西斜。紧了紧手中物事,终是小心翼翼、珍而惜之从外裳放入。

问大地苍生,爱恨字字肠断;寂寂内心、空虚烦乱。

在风中打转,在雨里思念,偏偏,这结局,未如愿。

极目望天边,隔断今昔眷恋,往事独自追忆。是心中痴怨,是不舍不倦,心底的言语、早已泛酸。

长夜漫漫,孤枕难眠,万缕千丝的挂牵。痴恋仍然未许,男儿何尝无泪。

展昭一路寻至云雾山,又去了小蝶真正的家乡湘西,遍寻不着。仲夏返回开封,继续辅助包大人。

嘉祐七年五月,包拯病逝;仁宗亲临吊唁,并为其辍朝一日,追赠礼部尚书,谥号「孝肃」。展昭心灰意冷、再无挂碍,上书辞官;仁宗不允。

党项族盘踞西北边境久矣,屡犯延州,西贼猖獗,调任将领多有推诿。展昭遂请命镇守;准奏,保留御前三品带刀护卫之职、兼任延州经略。与开封府众人道别,时年六月,走马到任延州城。

嘉祐七年夏末——

延州军中城内已传遍,新任经略展昭不日将抵达延州城,底下的官员早早准备替展经略接风洗尘的一切事宜。

君翊(字少华)从外回到侠义庄的习武场,“小蝶,熊飞为新任延州经略,你可有听闻?”

龙小蝶心中一讶,稍有失神,手里离弦的箭从靶边擦过,没入草中。缘份竟是如此奇妙,天意总爱弄人。那时她无可奈何进了宫,他阴差阳错地来了。她失魂落魄、万念俱灰,沿着满载他们美好回忆的路线行至西北,他还是这般无意随之而来。她与他之间,像是被宿命牵引而紧系在一起的丝线,纠纠缠缠,难舍难分……

君翊关切地轻唤着愣神的女子,“小蝶?”

再次拉弓满弦,一箭直入靶心。“我不想见他!”深知展昭的性情,若相见,他必然会娶她。延州经略…心中一恸,见了恐怕只会拖累于他。

离别一年有余,未闻展护卫结亲之事,反是包大人与世长辞,师兄心底一定极为难受。此时若有温婉解语的女子陪伴身侧,他应当更容易开启新的生活罢。

将弓箭放好,龙小蝶望向君翊,语气坚定带着恳求,“君大哥,请你答应我,莫要透露我的消息。”见君翊允首,回以一笑。然那杏眸里深深的苦涩,才下眉头、却上心头。

侠义庄表小姐住的「清心苑」,幽幽淡淡的琴音响起,伴着清清扬扬、哀婉悱恻的歌声——

“相思似海深,旧事如天远。泪滴千千万万行,更使人、愁肠断。

要见无因见,拚了终难拚。若是前生未有缘,待重结、来生愿。”

多才惹得多愁,多情便有多忧,寸肠千万缕,枉相思,花自飘零水自流!承影的剑穂在月下影影幢幢,君翊暗自感伤,良辰美景奈何天,明月清风赋予谁。本以为能一生潇洒,却始终也离不了一个情关。

「缘浅便离,缘深则聚;放下执念,即是修行。」师父临行前对他的劝言,他何尝不明?然情之为物,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;纵明了悟了,知求不得,仍放不下。挑灯继续翻阅医卷,仔细记下各地优良之艾草。能为她做一事算一事,亦以慰平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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