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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三章 淤泥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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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务司从于青家附近那片地方搜罗出来十几个拐子、盗贼,端了三个贼窝,简直让人叹为观止。

什么是灯下黑,什么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这可是他的京城,他儿子的家旁边,他心腹爱将的邻居!

皇帝陛下看着低眉顺眼汇报陈述种种的内务司正、刑部诸官,忍不住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:“可以啊,这就是朕的皇城根啊,朕的大将军在外面征伐效死,朕却不知道他的妻儿老小家附近是这样的贼窝!你们说说,到底是刑部大牢的囚犯多,还是于青家旁边的罪犯多!”

刑部诸官脸上烧得疼,回去就征调了一些民夫,满京城肃清,一时间京里几乎人人自危起来,甚至牵连了一些遵纪守法却不知变通的人受了诬告,不过也有很多积年旧案被处理掉,很多盘踞一方的小毒瘤被清除,风气倒是为之一新。

安分守己的人觉得从没这么安宁过,而那些走旁门左道的,蜷缩起来没多久,就觉得度日如年。

京南,泰亨班,他们的当家台柱子赵玉楼接过班主递来的钱袋掂了掂,往桌上一扔,冠玉似的脸阴沉沉的:“就这么点儿,吃顿饭都不够的!”

泰亨班主胖墩墩的身体蹭到旁边去了:“这个数不错了,外面挣钱的名角儿,一个月也就这个数,你是个中翘楚啊!”

“呸,那都是些什么破烂货,给老子提鞋都不配。”赵玉楼翘起小手指挖了挖牙缝,啐一口,“倒霉阁怎么没送钱来?”

班主正给旁边的其他戏子们发钱,有人问为什么这么少,被班主当场又以“顶撞”为由扣了一笔月钱。班主托着钱袋子,回头看向赵玉楼:“咱们连续两个月没给高货,哪来的钱?好容易听说这个月里有好几个极好的苗子,偏牙子被抓了!咱们没货,老鸨儿还能给钱?白养你么?你也留点嘴德,什么倒霉不倒霉的,被绣菊听到又要说你了。”

赵玉楼剔了牙,将宝蓝色的缎子长袍往紫红色的棉袄里藏一藏,理顺衣袖衣领,扯了扯腰带,冷哼一声:“一个高货才分五两银子,我稀罕她?若有好的,留下来,咱们调教几年,卖到几个公侯家去当小老婆,得七八百两银呢!就是不卖,只待客也是好的。前儿王师爷来,偏巧儿病了没法儿伺候,王师爷脸都拉得马一样长!当年若是把沈凤渠那个贱丫头买到手,还怕拿不下王师爷和他背后的那个主子?”

赵玉楼想起那日唱戏,沈凤渠的身段脸盘那般动人,不觉发了一下痴。

班主在他对面那个装行头的大箱子上跷腿坐下,也有点唏嘘:“她爹卖她才两吊钱,咱们出到四吊,沈玉英真是个疯子,敢出八两银,就买个黄毛丫头!还真被她养出来了,红角儿啊,那都不是钱的事!”

有一个红角在手,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畅通无阻。撬动关窍,联通上下,这才是红角的真正用处,若要当陪客卖笑的丫头一夜一铺地卖,反而暴殄天物。

赵玉楼冷笑:“还不是你不敢决断,这些年被沈玉英截了多少好角儿去!都是你舍不得花钱的缘故!”

“谁能和沈玉英那个疯子比!”班头想到沈玉英截留被老鸨儿看种的丫头时的那个狠劲儿,沈玉英可以豁出去抬价,他是个商人,要挣钱的,他不敢啊!

“沈玉英——哼!”赵玉楼想到蜀王府唱堂会那天,底下贵妇小姐们扔上台的钱和首饰,心里痒痒得不行,恨不得把响玉班抢来放在自己的钱袋里,“一个女人,不好好在家伺候男人、教训徒弟,偏在外面抛头露面,还和男人抢生意,简直伤风败俗,不知廉耻,就该扔河里浸猪笼!”

班头咳嗽一声:“说到这,我有个主意,你琢磨琢磨……早先牡丹集刚来京城的时候,不是出了点事吗?”

“那是多久的老黄历了,当时他们那个台柱子小喜,被三家争抢引出来祸患——我就说不该给女人上台,送各个府里唱小班,作妾作娘子的岂不好?咳咳,牡丹集那事儿最后是保延侯府给摆平了,还压我们一头呢,提她做什么!”

“是啊,台柱子小喜,被三家争抢,京兆尹说牡丹集一女三嫁,有伤风化,一顿板子差点把小喜和牡丹班头当场打死。得亏小喜那个姘头是保延侯府的管家,上下走了老多关系才把她提出来,赏了几十两银子赎身,牡丹集拿着小喜的赎身钱,走了狗屎运,买到了现在的角儿!那小喜呢,现还在那管家家里当姨娘,训家班呢——说什么家班,不就是转给保延侯府玩乐的家妓!扯远了扯远了。沈玉英还不如小喜,小喜有保延侯府的管家,沈玉英有什么?只要赶在沈玉英拉拢到靠山之前,把她办了!不仅少了个对手,还能拿到沈凤渠,还有沈凤渠的那几个师妹!”

响玉班的师徒传承关系一向做得很好,名角儿从没断过档,连权贵仗势抢人的事都出过好几次。现在当红的是沈凤渠,沈凤渠之前有沈凤卿,沈凤渠之后还有七岁到十七岁之间的好几个绝色名伶,那可都是钱!

这里还有一个关键之处:沈玉英的名头大。那些卖儿卖女到戏班子的苦人家,大凡良心未泯的,都会考虑把孩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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