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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①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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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家老厝,即老房子。

风吹树叶的声音,沙沙作响。前院露台下,李诗卿坐在竹椅上,执起小壶,壶嘴倾出清流,闲中取乐,听泠泠茶音,茶香四溢,感觉沁人心脾。

李诗卿倒满三杯,喊道:“阿嫲,吃茶。”

阿嫲轻摇蒲扇,眉毛上扬至发际线,头发挽着低发髻,眼周布满细纹。两只眼睛定定地望向敞开两边的木板门,它们看起来年久失色,破旧不堪。

李诗卿已经喝完一杯茶,再续上,茶杯送到唇边呷了一口。

阿嫲眼神哀怨,没有看她:“阿卿,阿嫲老念你没嫁人,你会不会讨厌阿嫲,我死了你还来不来给我烧纸钱?”

“阿嫲放心,一码归一码,我会给你烧好多好多纸钱。”

“阿嫲将来做鬼,会保佑你们平安顺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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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七月半,民俗“鬼节”,家中备好香烛瓜果做祭拜,临到烧纸钱环节,李诗卿过来帮忙打下手,她划一根火柴,“啪”一声,灭掉了。李诗卿突然小心起来,感觉周身的温度都低了下去,警醒地看前后左右。

据说,火能驱阴气,要是半天没打着,可想鬼门关每年开一次,众鬼出游人间,堪比学校食堂放饭的场面,狼吞虎咽,吃相狰狞。

她又挑起一根火柴,“嚓--”点着了。

阿母走过来,把一筐纸钱放边上,她让李诗卿拿铁条,拨弄一下烧炉里的纸钱,从小听阿母说:这烧纸钱最忌烧不干净。

火光掩映间,李诗卿脸颊粉红,扎着丸子头,露出双耳,她耳垂肉厚,开始挺嫌弃,阿嫲说,长着有弥勒佛一样的耳朵,好命。后来听大多数人说,“看,这耳朵长的好福气”,要说环境影响人也是有道理,慢慢也就接受了。

她穿着卡通睡衣,趿着人字拖,正提脚给另一只脚挠痒痒,手上的铁条不留意,发出响亮刺耳的哐当声。李诗卿下意识往左一暼。阿母淑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。

……

烧炉里烟熏火燎,李诗卿蔫蔫的没精神,突然间来一句:“妈,我想出城打工。”

阿母淑华表情淡淡。“阿嫲,又给你安排相亲了?”

李诗卿想起上个月,阿嫲来找她借口红一事,趁她不留神,揣走那支TF口红。什么时候见小老太的腿脚灵便过?跟个泥鳅似的溜得真快。

那天下午,接到阿嫲电话。“卿卿快来,阿嫲回不去了。”

她马上过去,报房号让服务员领她去找。

哇!让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,阿嫲跟一个男人玩蒙眼抓人游戏。颠覆她的三观:阿嫲,你完了,为老不尊,我要回去告诉阿母。

阿嫲见她来了,立马打招呼。“阿卿,你来了。”

蒙眼的男人听到动静,赶紧扯掉系在他眼上的布条。

面对面碰上了,李诗卿目光沉沉。他有些惊慌,舌头打结,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。

这边阿嫲笑得花枝乱颤,让李诗卿不忍直视的,是她张大嘴巴说话时,跟个血盆大口一样。那支口红,估计不成样了。

“来来来,阿嫲跟你介绍,他是阿斌,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,就那个老流鼻涕,穿裤子爱露半边屁股……”

好端端的提什么小时候,不知道男人爱面子?阿斌难为情。

李诗卿不以为然。“阿嫲,我们回家了。”

“别急嘛,来都来了,不如大家坐下来吃个饭,阿斌这孩子挺不错……”

李诗卿像是料到了什么,赶紧打住。“阿嫲,我还有事,你快跟我回家先。”

阿嫲说什么都不愿跟李诗卿回家,非得拉住她加入这场由她精心安排的相亲会。

眼前这个叫阿斌的男人,硕士毕业三十八岁,村镇上规划办主任,脸上的肉让脂肪撑的圆润饱满,穿衬衫打领带,板板正正干部形象。

李诗卿盯着他看,心里话:形象瓦解,无法接受。

阿嫲一旁撺掇加戏,炒热气氛。李诗卿如百合般不可侵犯,阿斌如坐针毡,看看对面的李诗卿,表情淡淡,闲聊似的跟他,问一句答一句。阿斌猜不出到底是几个意思,全程尬聊,挺败兴。

阿斌走了之后,李诗卿松口气,对着阿嫲调皮扭动身子,好得意的样子。“好了,我们也该走了。”

阿嫲盯着她看,后者笑了起来,声音突然和蔼可亲。“阿卿,卿卿……”

李诗卿听着汗毛竖起,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徒然间一僵,自己明摆着搅黄相亲,以阿嫲脾性不该是这般模样,事有蹊跷。

她试探地问了句:“阿嫲,你老实说,叫了几个人来相亲?”

阿嫲立马竖起一根手指。

还好还好,就一个,她庆幸中,阿嫲又竖起另一根手指,两根手指搭成十字架。老脸豁出去,抱住她的手臂,嘴里叨叨着。“卿卿,你冷静,听阿嫲说,女大当婚,趁现在还有点姿色,找个好人家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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