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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前尘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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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,弃她。

五月三十,沐音在边关城楼,目送郡主只身远去。

那一刻,他前所未有地渴望权力。

郡主离境翌日,雍州王被召回王城,沐音随行。他们刚到王城,就被禁足,非召不得出。

日日复月月,郡主杳无音讯。

那段时间,他真切地体会到何为思念成疾,他觉得自己快死了。

故人何在,烟水茫茫……”

话如鲠在喉,魏溪亭牙关紧咬,艰难、缓慢地深吸一口气,剑眉紧蹙。

“伤口疼?”

“无碍。”他起身,颔首,“臣再去给追风添点儿草料,公主快歇吧,故事以后再讲。”

说罢,急不可待地离开。

故事戛然而止,像支钩子,钩得李书音心欠欠。

但她更担心魏溪亭的伤。垂头丧气地盘腿坐着,不时地朝外张望。

约摸过了两盏茶功夫,听到堂屋大门响动,李书音慌忙躺下,面朝墙壁。

忙中出乱,大氅掉落。

卧室与堂屋仅一门之隔,捡?来不及。

假装熟睡,却竖起耳朵捕捉背后的声音,注意力高度集中。尽管对方极力放轻步子,她依然能清晰地听到。

魏溪亭渐渐靠近,她竭力稳住呼吸。

大氅重新盖回她身上,捡拾之人又远离。

听声判断,他没出屋子。

心中纠结,想问问他还疼不疼,可他似乎不想让自己担心。

犹豫一番后,李书音故作无意识地翻身,朝向火堆。等了会儿,悄悄地眯眼偷望。

魏溪亭斜靠着墙,上半身隐在暗色中,看不见。木格子窗半敞,月光钻进屋子,洒到他鞋面上。

粉底皂靴仿佛蒙了层薄纱,青黑色柔和许多。玄青云纹弯刀置于右手边,似乎也敛住了锋芒。

此情此景,恬静美好。

李书音看得入迷,暗自称赞,难怪世人叫他陌上温雅客,倒非浪得虚名。

迄今为止,这是她见过的最温和的郎君。

“故事下回再讲,公主快睡吧。”

黑暗中传来温声提醒。

姑娘原打算闭眼,开口却道:“前些日子,我总梦见你。”

寂静无声……

陡然醒神,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尴尬地拉大氅蒙住脸,只露出两只眼睛,悄悄地瞄。

魏溪亭端坐起,清秀的脸庞浸在月光里,看着她似笑非笑。“公主梦到了什么?”

“诏狱幽森恐怖,你被折磨得不堪。我想救你,却无能为力。”

闻言,他唇边的笑彻底漾开,愈加明朗。他微微颔首:“惊扰公主,臣万分抱歉。臣一切安好,愿公主做个好梦。”

不知怎的,那抹笑让李书音想到那个故事里的主人翁。

“白沙在涅,与之俱黑。生长环境复杂灰暗,沐音还能怀揣赤子之心。由此可见,他是个将温和善良刻进骨子里的人。”

稍作停顿,斟酌再三,她才继续说。

“我觉得,你和他很像。”

蓦然抬头,他似乎想从她的眼里、话里找到点儿什么。哪知,后来却被姑娘盯得不那么淡定了。

他垂下眼皮,半晌过后,又看向她。

他想听下去!

“沐音历经磨难才遇到郡主;你比他幸运,尧郎君、苏农世子、二公主……他们都对你很好。”

魏溪亭侧身坐着,月华似练,照见半张脸。李书音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模样。

五官深邃,睫毛浓密尾端微翘,鼻梁高挺但鼻头略微圆盾,脸部线条柔和,整体给人一种清爽干净的感觉。尤其低头一笑,简直让人如沐春风。

“嗯,他们都挺好的。”

“在腥风血雨里挣扎求生,难为沐音还能保持一颗赤诚之心。”

“郡主曾说,众生皆苦,愿能被温柔以待,也愿能温柔待万物。沐音始终铭记郡主的教诲,也庆幸在遇到郡主的时候,自己还存着点儿清白的心。”

“沐音因郡主而初心不改,魏卿守初心,也是因为你的‘郡主’吗?”

月光幽幽,魏溪亭那双点漆的眼好似装满千言万语。他平和地应道:“是。”

谈话戛然而止。

半夜梦醒,室内碳火正旺,想是他后来添过。

木桩上放着云纹弯刀,不见它的主人。

他在附近!不在屋里。

起身去看窗外的月,无意间瞥见卧室门留着一条缝,堂屋内似有火光。

她悄声挪去,趴着门缝细瞧。

农家堂屋并不宽敞,中部生起一堆火,快燃尽了。魏溪亭就着矮凳,倚着木板,睡得正香。

这北境的夜晚,因那暖洋洋的火光,似乎也不那么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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