制卡（1 / 2）

太阳孤独得走了，敷衍地留下半空残光。祝泉的出租房内一片昏暗，小得可怜的窗户被大楼的阴影遮盖，存在的唯一作用是给逼仄的房间带来一阵阵苟延残喘般的风。

在黑暗中。

祝泉闭上眼睛，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桌上的空白卡片和浮起的笔上。

几字形回路、三次叠合......

推演过不下百遍的纹路逐渐填满卡片，精神力枯竭的昏眩和头后部的绞痛接连袭来，祝泉眉头一跳，神情不变，卡牌的绘制依旧在匀速进行，可她愈发苍白的脸和额头冒出的豆大汗珠反映了她的真实身体情况。

不能停！

失败了四次后，祝泉对这种D卡的绘制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，曾经强大到触及本源的精神力虽然百不存一，但经验不会丢失，直觉告诉她：这次绘制是手感最好的一次！

“呕——”

强撑着画完最后一笔，祝泉来不及看一眼新出炉的卡牌，眼前一黑，身体失去控制，重重地摔在地上，胃像被两只手拎着，互朝反方向扭了起来。

祝泉扑腾了几下，艰难地打开一只营养液，过去嫌弃的怪味此时都像救命稻草般，将祝泉从崩溃状态里拉回。

过了许久，祝泉从地上坐起，虚脱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，只好苦笑一声，“这可真是拿寿命来制卡。”低头看了一眼空营养液瓶子，草莓蟑螂味。

等身体缓过劲来，祝泉索性放弃此时只有三条腿的木椅，坐在地上查看起她这三天的成果。

五张E级净化卡，一张D级召唤卡。

在以摧枯拉朽般地摧毁了旧有卡牌体系后，本雅明为卡师创造了一条新路。甚至有史家断言，本雅明的出现让末代王朝的崩溃提前了三百年。

这或许有些夸大，但所有人都承认，本雅明为星际时代的到来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——没觉醒本命卡的普通人也能凭借卡仪使用卡牌，就是他的创举之一。

正是有了卡仪，卡师可以使用更多的卡牌，普通人也能从事过去卡师才能从事的职业——比如捡垃圾。

是的，在垃圾星，捡垃圾是高危职业。

每天，无数垃圾被投放到城市边缘的垃圾场中，拾荒者们不仅要在回收机器人来之前在百米多高的垃圾山中翻捡，还要使用专门的卡牌来净化空气和辐射，以及时刻小心垃圾堆里窜出来的东西——濒临爆炸的电池、报废但尚存能量的未知卡牌以及莫名混入的虫卵。

——上一个幸运儿被E级虫兵咬掉了半截屁股，得到了拾荒者的全体嘲笑和四千星币的赔偿。

为什么祝泉知道的这么清楚？因为原身曾经眼馋拾荒这个无本的行业，却在全副武装后依旧莫名流鼻血后含恨放弃，只好转向卡师。

发散的思绪回收，祝泉看着手里的六张卡牌，有些不满。净化卡是最低级的E级卡，祝泉报废了一张空白卡后就做了出来，但相应的，净化卡收购的价格也很低。

这五张净化卡即使以市价全卖出，还不能覆盖此次制卡的成本——这还是祝泉还只算了空白卡和卡墨，制卡笔都没算的情况下。

祝泉对净化卡这种人类都能实现量产的卡牌本就没报多少期望，让她失望的是最后一张D级卡。

前世制作了无数张顶级魔法卷轴，连神秘无比的传奇魔兽都能建立召唤契约，此时倾尽全部精力，还把自己弄得无比狼狈，却只弄出来一张D级，且只能随机召唤的卡牌，如何不让祝泉感到失望？

将提高精神力加入待办，祝泉很快收敛情绪，打开灯，仔细地检查其这张牌。

制卡的四次失败，除了第一次是因为不太熟悉制卡，后三次都是因为这张卡。其中一次是祝泉突然兴奋，想要试试将绘制魔法卷轴的手段照搬到卡牌上会怎么样。后两次都是在绘制到某个节点时突然能量断裂。

作为卡纹设计者的祝泉当然知道这个节点的作用是什么：与界外生物沟通，建立起精神通路，从而实现召唤者和受召者的魂体共振。

用人话说，就是与界外的生物沟通待遇，对方满意的话就可以签订合同，成为祝泉这个黑心老板（划掉）的员工之一。

因此，在失败了两次后，这张卡牌的成功对祝泉有着重要意义——这意味着即使在这个科技无比发达的世界，也存在着物质界之外的、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世界！

在托比欧，法师们称之为星界。

即使不知道这个星界与托比欧的星界有没有联系，但对祝泉这个曾在星界探索数十年的人来说，只要两个星界有相似之处，自己就可以利用反向定位，回到托比欧！

这个猜想让祝泉眼睛一亮，却很快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替代，“呵，‘无端更渡桑干水，却望并州是故乡’？”

祝泉低笑一声，黑发散落在颊边，摇头看向窗外紫红色的月亮，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
“啪。”

整栋楼最后一盏灯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