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2.欲加之罪
梭一阵,鼓气道,“可是贵妃娘娘死于剑器之下,满殿之中又只有他郭临带了剑,老臣是不得不疑心啊!”
陈聿修垂目哂笑,耳听四周渐渐又起的附和声,和皇帝的一声颓然叹息:“刘爱卿,你多虑了。郭爱卿和朕的爱妃无冤无仇的,他又有什么理由在宫中杀掉她?”他说着坐回御座上,抬手撑住额头,“此事,休要再提。”
刘老御史梗着脖子,怒瞪郭临一眼:“那便请郭将军拔剑一看,臣看过之后,再不为难。”
郭临冷笑一声,垂手按上剑柄。只是掌心一瞬轻微的触碰,便已满目震惊。陈聿修一直注视着她,心下暗觉异样,抬步便往前走。
原来竟是如此……郭临缓声长叹。手掌用力合拢,剑柄的雕纹印进掌间。难怪方才一改前日朝堂上的态度,大肆斥责刘老御史。一个□□脸一个唱白脸,真是场好戏。“阿临……”陈聿修轻声唤着,几步靠近。
她微微摇了摇头,一把拔出长剑。剑光明亮刺眼,众人禁不住跟着眯眼。然而待细看清楚后,顿时惊骇哗然。那剑身上干涸的血痕清晰无比,刘老御史激动地举起手臂,指着她大喊:“来人,快来人啊,就是他!郭临,你居然贼喊捉贼,你……”
羽林军们举着长戟,铁靴声阵阵,不出片刻,便在殿中将所有人都团团包围。
“且慢。”郭临扬手一喝,看也不看刘老御史,径直把剑丢到地上跪着的羽林军面前。羽林军被吓得一缩,不知所措地抬头望向她。
“我记得,你是我方才去警示的那一队中的军将,如何,可能叫个仵作来看看这剑上的血,和我手中干掉的血,是一个时辰沾上的么?”
羽林军怯怯地点点头:“可以的,”他见刘老御史拧眉望来,忙道,“以前这样的事城中巡逻也遇过,是请京兆府的白大人调来仵作帮忙察看的……”
“那便好。”郭临潇洒地挺身直立,唇角含着笑,目光幽幽地看向刘老御史,“勘察打斗痕迹你们在行,辨别血迹时间仵作擅为。总不会说,末将手上沾上的未干鲜血,会是萧贵妃娘娘身上的吧。时辰一模一样,地点却大有不同。那也太巧合了,就像有人刻意制造一般。你说是不是,刘大人?”
刘老御史冷哼一声:“若这一切都是郭将军一人所为,那也不是不可能啊!你轻功不低,从御花园到皎竹殿长梯,别人做不到,你难道还做不到?”
“刘大人怕是不知道,这打斗痕迹还真不是一人就能办到的。莫非你要说我在这深宫中还藏了一个绝顶高手,就为了让他陪我演一出无人看到的打斗……”郭临上前一步,一字一句,“继而换掉我腰间系着的长剑?”
“什么?!”
“还望陛下明察,这把剑根本不是末将入殿时的所配之物。”郭临顺手解下剑柄,放在眼前一面端详一面道,“此乃军制剑,花纹与末将的佩剑一样理所应当,只是军制也并非每把相同。末将的剑自有末将知道的不同之处,是以一眼便认出此物陌生所在。”
“哼,我等又没看过郭将军的剑,如何能辨?”刘老御史摊手嗤道,“任凭你这几句话,就要我等相信,未免也太随便!”
“那你待如何?”
“你……”
“好啦好啦,”皇帝不耐拍桌,厉喝一声,“都别吵了!”刘老御史恨恨地收回目光。
“刘爱卿,你也是的,干嘛就咬着郭爱卿不放,他说的怎么会有错?”皇帝伸手指责,随后垂手叹息,“都散了吧,等刑部查出点东西了,再议。”
“陛下!”刘老御史撩摆跪下,“您不能如此啊,郭临如此重的嫌疑,您怎可就此放过?”
“是啊陛下,这于理不合啊!”众臣中也有人劝道。声讨渐甚,虽没有群起攻之,却无法忽视。
……真是好一道人心操控。若是皇帝早先顺着刘御史的意思对郭临落井下石,那也许旁人还会为她辩解一二。毕竟朝堂上皇帝对神武正名一事的推脱、对郭临归来的冷落,是众人亲见。可现在,他话里话外别样的袒护她,不公得如此明显,岂能叫那些事不关己的人心平?陈聿修眼眸一转,却听上座一声:“方才殷廷尉建议将郭爱卿先关进大牢,等嫌疑释清了再放出来,聿修,你怎么看?”
“即是如此,陛下不如将郭将军放在刑部。”他不疾不徐道,“一来大牢是关押证据确凿的犯人的地方,郭将军若是无辜,却还进了大牢,日后传开,岂不成了圣上之过?二来,刑部已由陛下下令主理此案,一旦有进展亦可先行询问将军,当场洗了冤屈便可立即释放。”
既然已经备好了层层招数,那何妨去看一下后招呢?
郭临望着陈聿修的背影,心下一瞬明了他之所想。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既然丞相大人发话了,那么末将便在刑部,恭候诸位嘉音。”
她说完便转身,穿过重重人群。守在门口的羽林军见皇帝点了点头,立马跟上。
更深夜凉,郭临侧身卧在刑部内室一间简易的杂房中浅眠。隔着层层宫墙,依稀能听到刑部官员奔走讨论的动静。
她细细地思索着和那黑衣人的对战,这一场对战,才是整个阴谋的关键。她到此刻,已经确信身上的剑是在那时被换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