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偶
第73章泥偶
天色将明未明时,苏予辞回了石屋,并没有在里屋看到姜稚鱼。没有丝毫犹豫,便转身去了东侧屋。
苏予辞站在门口,漆黑的眼眸看向床铺之上那亲密无间的两人:“骨血肉已取,也已喂澜因吃下,六道生灭阵还需容道友进行最后一次加固。”容絮伸手替姜稚鱼掖好了被角,吻了吻她的额间,才抬头望去,目光正好与苏予辞在空中相接,叹了一声:“苏道友这么着急做什么?”苏予辞平静道:“我想应该也不止我一人着急,容道友难道不急?”“也是,"容絮从床上下来,微微一笑,“不过姜姑娘昨晚好像没怎么休息好,只能劳烦苏道友晚一点,再叫醒她了。”苏予辞淡然地瞧着他们,倏忽一笑,像纷纷的细雨碎了桃花,满处红飞:“应该的。”
容絮走后,苏予辞踱步走到床边,本打算直接将姜稚鱼叫醒,静了片刻,最终,还是俯身将她抱了回去。
将姜稚鱼放到床上,苏予辞起身时顺势将她额间那点碍眼的灵力给一同抹掉。
耳边是浪潮声,姜稚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不知睡了多久,天早已大亮。两息之后,姜稚鱼立即清醒了过来。
她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苏道友。
苏予辞放下手中的盏杯,抬眼睨她,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日发生的事:"姜姑娘醒了,便起来用饭吧。”
姜稚鱼低头扣手,没应他,内室空气骤然凝固。苏予辞也不计较,笑起来,略长的桃花眼尾藏着一江春醺醉水,而后净了手,将豆饼一点一点掰碎了,扔进了鱼汤里。等心绪平复下来,他将鱼汤端过去,递给她。临近傍晚,苏予辞又出去了,只余姜稚鱼一人躺在床上。石崖边,缚妖帛满是疑问:'主人,这几晚估计都不会太平,只留她一人,真的可以吗?’
“有什么不可以?"苏予辞靠着崖壁,冷淡而平静地凝望着渔村越聚越多的影尸,看着他们往石屋的方向缓慢靠拢。
脸上带着点笑意,苏予辞慢慢地开了口,嗓音又轻又缓,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恶劣的本性:“到现在还认不清现实,我总要教一教她。”他只想满足自己,并不在乎她到底如何。
石屋里,姜稚鱼正睡得半熟,隐隐约约听见了动响,不确定,揉了揉眼,清明了些,小声嘟囔:“这么晚了,是谁不睡觉一直在挠门………”迟疑了会儿,姜稚鱼坐了起来,喊了一声:“是苏道友吗?还是,还是容道.…
一个早上就消失了,另一个只傍晚和她说了一声也出去了。没人应她,姜稚鱼视线转动了两下,不期然在木窗处看到了一道黑影,还在晃来晃去。
“这几天姐姐一定不要出来,晚上会有怪人,出来了会很危险。”关内曾对她说过的这句话瞬间涌入姜稚鱼的脑海。思绪在这一瞬间放空了,一阵阵的彻骨寒意从姜稚鱼的心底一路翻涌了上来。
云舟的恐怖经历似乎和此刻重叠在了一起,可当时有时绥,还有宿姜,现在,只有她一人。
姜稚鱼拽着被子慢慢拉高,身体往下滑,整个人一下子缩进了被窝里。之前藏着的那股郁气、闷气这会已经颓然不见了,只剩下可怜的瑟缩和怯懦。
姜稚鱼无比希望有个活人能回来陪着她,无论是谁都好。她不想一个人待着,她有点害怕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的挠门声消失了,被子突然被人掀开,头顶旋即落下一道阴影。
姜稚鱼仰头,早已哭得满脸是泪,呼吸急促而紊乱:“苏、苏道友,你怎么才回……”
涣散的瞳孔迟钝地聚焦在他身上:“外面有东西,有好多,一直晃来晃去,还不停地挠门….”
带着哭腔的声音哆嗦着,颤得不像话。
苏予辞俯视着她,看了片刻,温声问道:“姜姑娘,很怕吗?”“…”
姜稚鱼眼睛通红,眼底闪着晶莹的水光,用那种苏予辞很熟悉、也很受用的怯懦表情,委屈又害怕地看着他。
幽深晦暗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讥讽。
不是会同他摆脸色吗?
苏予辞漆黑的眼里除了忻忻称意,没有半分怜悯。继续啊。
“苏道友,你、你以后,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一个。”其实伤害她的是容道友,苏道友也只是没帮她,她不应该将气也撒在苏道友身上的,这有点不好。
姜稚鱼抽了抽鼻子,垂着头,慌张又不知所措地绞着手指,但还是开口:“如果出去的话能不能把我也带上,我有些怕.黑.…”声音又乖又软,仿佛完全被吓住了。
早先的那股薄霾渐渐散去,在姜稚鱼低头的那一瞬间,苏予辞微笑着,温言道:“当然可以。”
又满含歉意地补了一句:“今晚是我疏忽了。”她就应该这样,流着泪,以十分乖巧可怜的姿态,祈求别人来庇护她,就如此刻这般。
“苏道友,你不可以骗我。”
攥着的手指颤了颤,姜稚鱼眼往上瞟,小心心翼翼地观察着苏予辞的表情,停了好一会儿才道:“所以,苏道友,你、你能不能同我发个.……书上都是这么写的,可信度很高。
一丝很轻的嗤笑传到姜稚鱼耳中。
姜稚鱼眼也不来回瞟了,直接抬起头,愣愣地看向苏予辞,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