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一章
第81章第八十一章
裴七郎二话不说,掀开被子躺在苏蕴宜身边,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。苏蕴宜重伤未愈,很快眼皮子就又开始上下打架,她撑着最后一丝神志轻声道:“你的手臂,还疼吗?”
都这样了她还惦记着自己那点小伤,裴玄心头浮起暖意,温声道:“皮外伤而已,已经让程公处理过了,几天就好。”苏蕴宜这才放心,又吃力地伸手搂住他,“你是不是也很久没休息了?陪我一起睡一会儿吧。”
她的胳膊因伤口牵痛有些施展不开,裴玄便拉着让她环住自己,随即在她额前落下一吻,“好,我也跟你一起睡。”此前记挂着苏蕴宜的伤势,纵使疲惫不堪,裴玄也始终强撑着陪在她身边,直到此刻,悬着的心才终于安稳落地。两人不过是睡在军营简易的床帐中,但只要搂着她,听着她的呼吸平稳地起伏,裴玄就觉得此处比什么丝绸软榻都要舒适他很快入睡,直到数个时辰后才转醒,褚遂已在外等候多时了。听见军帐里头传来响动,按捺不住的褚隧掀开帐子,往里探进半颗脑袋,“陛下……”
“嘘。"回头向褚隧比了个噤声的动作,裴玄继续仔仔细细给苏蕴宜掖好了被子,又拉起帷幔将她严实罩好,这才起身走到外头。“贵嫔伤势如何了?"到底也是老熟人了,想起见到他俩时苏蕴宜那张惨无血色的脸,褚隧不由关切地问。
裴玄道:“程公说没有伤到要害,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生休养,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”
经过短暂歇息,裴玄的气色已然恢复许多,眼中燥郁哀恸也散去,见他又变回自己认识的那个从容潇洒的郎君,褚隧暗暗松了口气,“贵嫔没事就好,此前在河边见她那般模样,我还以为她也要如慧娘那般……陛下也要保重身体。“她没事我就会没事。“裴玄仍旧疲惫,捏了捏眉心,忽又看向褚遂,“可是魏桓那头有消息了?”
“正是,此前陛下吩咐务必盯紧了魏桓的一举一动,我即刻就派人去了魏府,果不其然,魏桓匆匆去了宫中,过了许久才出来。”此前刺客追杀闹出的动静太大,吸引了京郊大营散在外头的斥候的注意,他即刻回去禀报了褚隧,褚遂暗觉不好,当即亲自带领人手出来探看,结果正攻撞上了浑身是血的裴玄背着昏迷不醒的苏蕴宜。裴玄见了他,第一句话就是:“贵嫔重伤,即刻去请来程公替她诊治。”第二句才说:“魏桓行刺于我,你派人务必盯紧他的动向。”听到魏桓进宫的消息,裴玄面不改色,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,“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,可我若一直失踪,魏桓也只能当我是死了。他承担不起弑君的罪名,一定会伺机另立新君,以图魏氏强权永恒一一想达成此愿,没有比推举一个带有魏氏血脉的幼帝更好的选择。”
正如魏桓了解他那般,裴玄也同样了解魏桓。这一刻,两人的位置颠倒,换成裴玄潜伏在幽暗处,冷冷地盯着魏桓大步踏进徽音殿的背影。
褚遂顿时蹙眉,“可是魏后并无皇子,魏桓找她又有什么用呢?”褚隧到底是厮杀汉,擅长战场杀伐而不擅朝堂争斗,对上他一头雾水的模样,裴玄也不多解释,只说:“无论他打的什么算盘,只要有动作,就会有破绽,如今敌在明我在暗,先盯紧了他,我们伺机而动便是。”“是。"褚隧颔首,“方才魏氏已派了人来说有流寇出没,想要搜检我们京郊大营,我已命人打发了他们。”
“很好,魏桓既然封锁了我遇刺失踪的消息,你便继续装作一无所知,若我猜得不错,晚上还会有人悄然潜入,来探听虚实。”“可要我将来人料理了?“褚隧在自己脖颈间比划了一下。裴玄摇摇头,“不必,你只需如此这般佯装…到了夜间,果然有黑衣人悄然潜入军营。
褚隧治军严谨,偌大京郊大营,皆熄灯入眠,无人在外游荡生事,只有巡逻士兵认真地四下巡视。
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队巡逻士兵,有个黑衣人压低声音问:“头儿,这京郊大营占地如此之广,如何才能找到咱们要找的人?”“不必一一看过,太傅说了,若那人真在此处,必然在褚隧的营帐中,咱们只需找到中军大营确认即可。”
领头那人话音落下,几个身手敏捷的就向着大营方向飞速窜去。在漆黑一片中,那点橘色的火光极为显眼,魏桓所派来的又都是个中好手,很快就潜至大营附近,领头那人悄悄掀起营帐一角往里看,里头干净整洁,点着两盏油灯,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正在灯下翻阅兵书。似是感受到有鬼祟的视线,那汉子一眼横来,“谁在外头?”待他提枪杀至帐外,四下皆是抹黑空荡,哪里有什么人?褚隧定了定神,转回帐中放下长枪,对准某处说:“陛下,贼人已经退去了。”
看似只有褚遂一人的营帐内竞凭空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,“知道了,你也歇息吧。”
不出魏桓所料,因裴玄藏身此处的消息不能泄露,他与苏蕴宜确实只能暂住于褚隧的大帐之中隐匿行踪。但谁也料不到,这偌大军帐中已用同色帷帐隔出另一方小天地,因夜色浓郁、营帐昏暗,乍一看竞难以发觉。而此刻,裴玄正在这处隔间内小意伺候苏蕴宜。“还渴吗?要不要再喝点?”
苏蕴宜靠在他臂弯里摇了摇头,轻轻道:“喝够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