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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湖文病美人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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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江湖文病美人(八)

听风苑主卧的书房阿怜分外熟悉。

她曾听着纸笔摩擦的沙沙声,于昏黄的夜灯中入眠。有时清晨,她会先谢叔一步醒来,看他因彻夜操劳而眼下泛青,醒来后却总第一时间关心她睡得如何。

经年累月,朦胧的好感在她心里生根,发芽,直到瓜熟蒂落,她才猛然惊觉,难以自抑。

书案桌角圆润,是她不小心睡在这后,谢逍遥怕她磕到额头,专门找人打磨光滑的。

只是此刻,红色的烫金请柬鸾凤双飞,正大剌剌的躺在桌上。“你在这做什么?”

谢逍遥的声音如闪电劈中了阿怜,她慌乱地转身,脚踝一扭就要摔倒。他及时上前将她扶稳,又迅速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。两人站得极近,窗外的天光斜射进来。

谢逍遥的脸一半没在阴影里,一半曝露在光亮中。阿怜心有余悸地靠在成片的楠木柜匣上,胸口起伏,眼睫颤动。她的呼吸带着浅浅的热气喷洒。

“小墨不见了,我怕它捣乱,就过来看看”谢逍遥惊喜的眸子灰暗了几分,张口欲言,春容的声音适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,“小姐!找到了!小墨趴在开了花的篱笆墙那”“谢叔,我先走了”

书房里只剩了他一人,谢逍遥垂眸凝视那角落里的暗匣,似一座僵硬的石像。

苍茫天地间,一条黑色的巨蟒紧追白衣女子不放。阿怜奋力奔逃,呼吸紊乱,双腿颤抖,却不敢停下脚步,也不敢回头看。眼看就要被追上,突然脚下一空,身体失重,坠入无边黑暗。“姑娘,醒醒”,春容轻轻推操着她的胳膊,低声呼唤。阿怜喘了口气,惊惧地睁眼。

印入眼帘的是春容略带忐忑的面容,阿怜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,还没从光怪陆离梦境缓过神来。

烛光摇曳,此时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三更天,门外静立的人影微微前倾,似乎想窥探屋内的情况。

这日谢逍遥领着家仆去灵药谷送最后一道聘礼,听风苑主卧夜里无人,山庄也比从前清冷了些。

阿怜若不想亲自同谢逍遥告别,今夜便是离开山庄最好的时机。“都准备好了”,春容拎着两个包裹,其中一个正是阿怜的。门外等着的是谢倨从平安城带过来的小厮,他低声解释道,“听风苑人多眼杂,主子在山下等着呢”

夜色浓重,马蹄规律地"哒哒'声中,灰扑扑的马车沿着宽阔的山道行驶,与山上成片的建筑相比,似是海中的沙砾,毫不起眼。阿怜没有丝毫睡意,心里说不出欢喜,反而苦涩复杂。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。

她已经想清楚了。

与其日日相见,越陷越深,不如快刀斩乱麻,及时脱身。谢倨接到阿怜时才真正松了口气,生怕她半路反悔,转头又落进泥汤里去。他见过太多沉溺在情爱中,求而不得,最后郁郁而终的女子了。他不愿阿怜也这样。

她大病初愈的那段时间里,真是苍白单薄得吓人。谢倨小心扶着阿怜下了马车,将她和春容领到专程从平安城调来的马车前。马车以黑色为主,其外覆盖着一层玄铁,可挡刀剑。拉车的骏马也是黑马,膘肥体壮,威风凛凛。“走吧!”

随着谢倨一声令下,马车驶离了铸剑山庄的辖城,往更南边的平安城赶去。温暖舒适的车厢内,阿怜抓着春容的手,与她互相依偎着睡着了。刚刚明朗的天光中,谢逍遥翻身下马,往山顶掠去。接近听风苑时,他越走越快,心中的期待堆积到顶点。没在门口看见心心念念的人,席卷而来的失落让他不自觉攥紧了拳头。路过通往侧院的廊桥入口时,他刻意放慢了脚步,问前来接他披风的小厮,“小姐最近怎么样?”

小厮早有准备,一五一十地向谢逍遥汇报。他心情稍微好转,进了书房,却见桌案上火红的请柬似乎被动人过。他皱着眉上前。

小巧的信纸被掩埋在火红的请柬下,露出白色一角。薄薄的信纸在他指尖颤抖。

灼热的泪水打湿了纸页。

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那两行小字,久久无法挪开:「恐当面辞行,情难自抑,徒增伤感,恳请谢叔宽宥。」「临书仓促,不尽依依,望谢叔千万珍重,美满顺遂。」“什么!我不同意!"黎清源眉头紧皱,看着谢逍遥的眼神充满了不解,“聘礼都下了,江湖中人都知道这门亲事”

“你现在取消婚约,至我妹妹于何地?”

谢逍遥胡子拉碴,不修边幅,“请柬还未送出去,聘礼不会收回,当作一点赔礼。”

“至于江湖众人,我会亲自给个说法,自然不会坏了你妹妹的名声”见他执意如此,黎清源心中怒火越烧越烈,“你说得倒是轻巧,我妹妹为了你,如今二十五了都未嫁人!”

“哦?为了我?"谢逍遥这才抬头直视黎清源喷火的双眸,带着点自怨和讥诮,“我记得她二十岁生辰时,我就已经拒绝过她的心意了”门外的黎白芷听到这话,推门的动作一顿。二十岁生辰时,她喝了不少酒,醒来后见谢逍遥并无异常,本以为那接着酒意的告白只是一场宿醉后的噩梦。

或者说,是那拒绝实在不留余地,她才自欺欺人地选择忽略。酒醒后,她没有勇气去问个清楚,暗道谢逍遥说不定以为她只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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