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口
门口的石头,这对他而言不算难事,毕竞困着三条火龙的金钟罩都被他撞碎了,可如果那样做的活,山洞一定会坍塌,他们或许逃得掉,但那些孩子就难说了,他们无法将他们全部照顾到。哪吒确实很强,可他的强主要体现在破坏力上,若是敖丙没有负伤,他们倒是可以这样试一下。
“那你就先把我杀掉吧。"姜桃在火堆旁边垒上石头,让火苗和烟气更集中,“敖丙是东海龙王的儿子,你若把他杀了,李总兵就要替你遭殃,搞不好整个陈塘关的百姓都要给你背锅。”
“切,那就把那只老泥鳅也一并杀了。"他不以为然道。“你、你说什么?“敖丙垂死病中惊坐起,水蓝色的眼睛使劲瞪住哪吒,“你骂我父王,你怎么敢骂我父王一一”
话音未落,又是一阵痛苦的咳嗽。
“哪吒,你少说两句吧。"姜桃急得凶了他一句。虽然变大了有诸多不适应,但变大后的哪吒,尽管时不时也阴湿黑暗一下,但总体而言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冷酷的孩子式的残忍,行事逻辑稍稍能够分析出来,不会像以前,冷不丁就吓她一跳。
她忽然想起了山洞中那条奄奄一息的蛟龙,想起他徒手扯掉它头颅时面无表情双目深黑的样子,头皮上滚过一阵战栗,脑中难以遏制地浮现龙形的敖丙,被他拧断头骨的画面。
有点后悔刚才凶他了。
“你们都不要闹了,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才行。“她蹲在地上,捡起一根小棍棍,拢了拢火,“山洞密不透风,燃烧火焰会减少洞内氧气,让呼吸越发困难,敖丙你别动,我不是在指责你,你现在需要火焰暖和暖和,我是说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去,不能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没用的事情上。”“要说没用,这里不就只有这家伙吗?"哪吒嘀咕一句,徒有恶意,尚无杀忌。
敖丙被气得脸上又多了几片鳞,两人幼稚地互瞪起来,而这时孩子们也开始新一轮的哭闹,姜桃脑仁直疼,想跑到旁边静一静,可她怕自己一起身,敖丙就惨遭毒手,只得继续蹲在原地,使劲想离开的办法。突然,她猛地一抬头,睁大眼睛在半空中搜寻。不见了。
那些萤火虫,都不见了。
她倏地拔地而起,提起裙摆跨过某人的膝盖,四处转圈查看。一定还有别的出口。
敖丙秒懂了她的意思,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,哪吒略一思考,也站起身,走到火尖枪旁边,一把拔出来,枪尖直指趴在地上的杂耍艺人。“说,另外的出口在哪里?"他瞬间冷下脸,目光锐利寒冽,周身散发着一种无机质般的杀意。
姜桃正扯着脖子往各处阴影里查探,闻言收回目光转过头去,一时有些难以置信。
哪吒莫非早就发现了这一点?他冲进来的时候萤火虫还有很多,甚至她给他疗伤时旁边还零星飞着几只,只是这会儿都不见了。可他为何一直没提这茬呢?
姜桃大为不解,却还是屏住呼吸等待那人的回答。“哈哈哈,才没有什么其他出口,你们就困在这里直到死吧!”他知晓自己是重要罪证,他们一时半伙不敢杀他,便口出狂言,丝毫无所畏惧。
“真的不说?"哪吒歪歪脑袋,拇指在枪杆上轻轻摩挲了一下。“我死也不会说的,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一一”“好啊,那你就去死吧。”
“噗嗤“一声,是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。
火尖枪直接插入他脑壳,力道之大,尖端甚至刺入地面三分。他的脑壳像西瓜一样裂开,血液混着脑浆洒了一地。姜桃被吓得原地呆住,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。“哪、哪吒,你为什么要杀他啊?杀了他之后,我们就没有人证了呀?“她将目光从那摊破碎的脑壳上移开,努力压住声音中的颤抖。每次她自认为对哪吒多了几分了解,他马上就会一种残酷决绝的方式打她的脸。
“没有为什么。“哪吒不以为然似的拔出火尖枪,又是“铿”的一声,震荡得她心心房狂跳,“我只是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,仅此而已。”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怜悯与迟疑,反倒透着理所当然,虽然知晓对坏人这样也没什么好指摘的,可每次他杀人时眉宇间那股子无甚在意的神色,都无法不令她心生畏惧。
所以他刚刚没有掰断她的手指,或者拧断敖丙的颈骨,纯粹是因为他们还没讨厌到让他心生杀意的地步吗?
她打了个冷战,脖子缩了缩,很想马上奔到敖丙身边,虽然他根本无力抵挡什么,可多少能让她安心点,若是哪吒再度暴走(失去瞳孔),他们抱团或许能够稍稍抵抗一会儿。
虽然最后都是死。
一瞬间,她脑中滚过很多,脚尖已经先于意识往敖丙的方向转去。下一秒,火尖枪在半空中轮了几圈,倏地横在她胸前,让刚刚迈出脚尖的她差点折翻在地,并发出了一声小猫似的叫唤声。“阿桃,”哪吒侧过脸来,微笑地望着她,长发漆黑若鸦羽,“一定有其他出口的,我们一起去找找看吧。”
绝对不是错觉,他的目光也是笑着的,可却比暴走时还令人战栗。姜桃哪敢说不啊,勾着脖子,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,样子好不可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