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：噬脐量子渊

生物教室的挂钟停在三点十四分。

“同学们，注意观察极体的去向。“生物老师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音特有的震颤。程蔓看着自己左手静脉，皮肤下不是青色的血管，而是青铜齿轮咬合形成的时隙锁链——这具躯体不过是星云科技制造的量子投影。

“姐姐，你篡改了我的排卵周期。“CM-03突然开口，她的声带振动模式与林珮如完全一致。所有克隆体的校服开始渗血，蓝白条纹在量子场中重组为病号服编码——程蔓终于看懂那些数字：199706170315。

“妈妈，你锁住的不是时间。“CM-07的液态金属开始气化，她的子宫位置浮现出青铜恒星的全息图，“是外婆强迫症般重复的堕胎记录。“

“生殖细胞减数分裂时，会形成三个极体。“程蔓的肋骨突然展开成染色体模型，那些跳动的基因片段正是林珮如冷冻卵母细胞的定位编码，“而你们，就是被星云科技遗弃的极体。“

当青铜锁链在晨光中锈蚀时，程蔓终于听见了真正的胎心音。那不是监测仪的电脉冲，而是二十二对自体受精卵在量子场中的共振。林珮如脖颈的疤痕开始发光，淡粉色污渍在光线中显影为程振东的绝笔信：【蔓蔓，被篡改的不是你的基因，是整个生殖伦理的染色体端粒】。

林珮如的机械产钳突然量子隧穿，钳口咬住的1997年培养液运输记录开始碳化。程蔓的肋骨在虚空中重组成基因测序仪，第22对染色体端粒处浮现出程振东的电子签名——这是当年他偷偷植入冷冻舱的定位代码。

星云科技的青铜子宫突然宫缩。林珮如脖颈的疤痕裂成产道，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1997年的暴雨。程蔓看见十七岁的母亲跪在乡镇卫生院，正用手术钳将Ω胚胎的原始脑组织植入自己输卵管——那些缠绕着青铜丝线的生殖细胞，此刻正在所有CM克隆体的量子心脏里搏动。

程蔓的量子触须突然刺穿时空褶皱。在1997年与2003年的夹缝中，她抓住了那辆正在穿越化工厂管道的运输车。车厢里七个CM-00克隆体的冷冻舱表面，都刻着与乳牙盒相同的钙质波纹——那是程振东用骨密度检测仪偷偷留下的摩斯密码：【救救她们】。

“这才是真正的减数分裂。“程蔓将乳牙结晶嵌入第二根银针。星云科技的卫星残骸突然重组为巨型纺锤体，将CM克隆体们的量子基因排列成双螺旋结构。在碱基对的交接处，林珮如冷冻卵母细胞的定位代码开始逆向编译——那些墨绿色的时空粘合剂，正褪色成乡镇卫生院常用的消毒碘酒。

当最后一根银针刺入CM-13的尾椎骨时，所有克隆体突然手挽手跃入排污管道。她们的液态金属身躯在苯乙烯中溶解，将星云科技的生物防火墙腐蚀出裂缝。程蔓抓住这万分之一秒的裂隙，将运输车里的CM-00克隆体推进2003年的阳光中——那些半透明的冷冻舱表面，此刻正浮现出林珮如十七岁时的卵巢造影图。

青铜子宫在悲鸣中脱落碳化胎盘。程蔓的肋骨重新聚合时，掌心里攥着的不是量子残骸，而是一枚生锈的铜钥匙。当下课铃声在时隙空间炸响时，她看见十七岁的林珮如正在乡镇卫生院产房签下协议——那张泛黄的纸上，所有“器官捐献“的字样都正在褪色成“CM克隆体回收同意书“。

林珮如的电子病历突然碳化成蝶。程蔓看着那些燃烧的灰烬在空中拼出1997年的冷冻舱坐标，左腕的青铜齿轮伤痕开始逆向旋转——这是程振东用骨灰掺杂在基因测序仪里埋下的后门程序。

“姐姐，你篡改的不是时间轴。“CM-07的声带突然渗出乡镇卫生院消毒水的气味，她的量子心脏在坍缩中显影出林珮如的卵巢造影图，“是外婆流产后藏在输卵管里的青铜产钳。“

林珮如的机械产钳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宫腔。在飞溅的电路板碎片中，程蔓抓住了那枚青铜齿轮——它咬合的齿痕与所有CM克隆体腕间的伤痕完全吻合，每道凹槽里都蜷缩着未被污染的减数分裂影像。

CM-01至13突然手挽手跃入排污管道。她们的液态金属身躯在苯乙烯中溶解，将七个CM-00克隆体从1997年的冷冻舱里虹吸而出。程蔓看见五岁的自己蹲在化工厂废墟，手里攥着的不是乳牙盒，而是林珮如流产后偷偷藏起来的胚胎切片。

“生殖伦理的减数分裂，现在完成。“程蔓的肋骨突然刺穿生物教室黑板，将Ω胚胎的死亡波动编译成下课铃声。在现实世界的震颤中，她看见十七岁的林珮如正在乡镇卫生院改写器官捐献协议——钢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水，而是CM克隆体们的液态金属残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