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石闵还是冉闵

只听‘当’的一声，刘卫辰手中弯刀已脱手而出，那羽箭却去势不衰，直刺入地面尺许，箭尾兀自颤动不止。

‘唰’的一声，又是一支羽箭破空而来。

刘卫辰伸手一摸，却见满掌鲜血，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里，鲜血不住流出，可怖异常。

被恐惧所笼罩的刘卫辰身子愈发僵硬，他机械般地抬起头，不安的双目顺着来箭的方向望去。

西风冷冽，残阳血照，那人手持雕弓，顶盔贯甲，身材魁伟，有如天神下凡一般。

苻健暗暗心惊：“此地距离城头一里有余，那人竟能摧刀断发，箭无虚发，其箭术之精，臂力之强，当真是匪夷所思，想不到邺城中竟藏有如此厉害之人物！难道是他？”

“如假包换的真切凡人，我们樊武将军常自诩射艺无双，未逢敌手，比之如何？”滑稽讲者笑着揶揄道。

“鱼跃，不要再打趣樊武了。快说说，城头那位到底是何人？”苻坚迫不及待地发问道。

苻健此行，麾下能者众多，其中射艺以樊武居首，而论及情报收集，则是鱼跃的拿手好戏。

“冉闵？难道他有两个姓氏？”苻坚不解问道。

“那他到底是胡人还是汉人？”苻坚继续问道。

苻坚时而望向城头的冉闵，时而回想一下慕容恪的话，一时间竟犯了迷糊，面露难色。

那几人虽是仆从打扮，但却神态倨傲，火急火燎地奔至刘卫辰身侧，却睬也不睬，径自向前，跪地扶起了瘫倒在地的男孩，卑声道：“小殿下啊，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，下回可别再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了。您要是有什么喜好，只管吩咐奴才们去办即可。这次若不是石闵将军箭术高超，奴才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！”

若是换了平时，管他对方是谁，如此言语，刘卫辰不把对方撕碎了才怪。不过此时他早已被冉闵飞箭震得胆裂心寒，气为之夺，竟呆怔在原地，动也不动，任他扬长而去。

石虎在得知此事后，虽派了太医络绎而至，对刘卫辰却始终不见动作，完全不像是其行事作风。

慕容恪淡淡一笑，刚欲拱手问候，冉闵却已不发一言，转身离去。慕容恪见状，倒是丝毫不恼，依旧从容淡定，潇洒入城。

两人虽未正面交锋，内心深处却早已将对方视为平生之最大对手。

苻健将一切都尽收眼底，待众人都入城后，方才不急不忙地缓缓入城，可委实憋坏了苻坚。

一路的风尘奔波，对于那些常年浸淫声色的使者们来说，早已是饥渴难耐。除了慕容兄弟、苻健、姚苌等少数几人辞谢了舞姬外，其余人均是来者不拒，照单全收。

一时间，氐族苻氏、羌族姚氏、鲜卑慕容氏、凉州张氏、匈奴刘卫辰部、代国拓跋氏，以及丁零、仇池、吐谷浑、西域诸国使者等纷纷汇聚一堂。

偌大的迎宾馆内，几乎汇集了当时神州大地上所有所谓的英雄豪杰，同时也齐聚了所有人性的丑陋、贪婪、阴暗与残暴。

“石虎这些年身子已大不如前，加之这段日子新得了一个绝世美人，日日宠幸，纵欲无度，油尽灯枯想来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。”

主位之上，苻健神目如炬，俯视着氐族情报网邺城分部的负责人，玩味道：“绝世美人？此人是何来路？”

苻健并不好女色，知道那女子与诸方势力都无关系后，也就失了兴趣，随即另问道：“石赵内部目前局势如何？”

“辽东慕容氏，代北拓跋氏，还有羌族姚氏，他们在邺城中的力量部署，以及他们的目的有没有摸清？”

“好了，先退下吧。”苻健如何不知“黑玉羊首令”的妙用，但此物向来是由氐王亲掌，至少目前，在没有得到苻洪授权前，他还无法动用。

“站住！你去作甚？”苻健喝止道。

与他一道站住的，还有同样一身黑色夜行装束的苻坚。

“胡闹！”苻健厉声喝道。说话间，无奈挥了挥手，示意那黑衣男子继续退下。

这一夜，山雨未来，风已满楼，邺城夜空之上，不时有人影掠过。诸方势力在正式宴会尚未开始前，早已排兵布阵，暗暗较上了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