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仙隐(三)
忙之中她用灵力收回凤舞剑,跌落在地。白虞匍匐在地,滑顺的乌发染上泥泞,干净的月莹绫裳染上脏污,鼻尖沾有泥土,浑身脏兮兮的。
白虞屈肘撑着小径泥泞起身,晕着脑袋环顾四周,气鼓鼓道:“池羡!我跟你没完!”
池羡的蓝瞳仍在忽隐忽现,他感到心口一阵刺痛,闭紧双眼躲避幽冥魔心血的控制,伸掌往心口重击,前鬓攀上银丝,苍白的唇瓣染上艳丽的红。一滴鲜血沿着下颌滴落在枯枝,他抬手拭去唇角的鲜血,虚弱地回望四周。周围雾气氤氲,湿气蔓延,耳边传来"嘶嘶"声,血腥味在小径荡漾开来。白虞身子轻颤,耸肩驻足,伸出掌心召唤凤舞剑,垂下的那只手死死地捏紧凤舞剑,似是只有这样才能平缓心情。
而池羡所处的那条小径亦是布满雾气,白雾迎面而来,吹动他前鬓的银丝。池羡伸出掌心,一道暗黑色邪力破手而出,直击白雾,暗光闪过,他微微蹙眉,白雾愈发浓烈。
池羡环绕四周,依旧没见着白虞的身影,压低声音唤道:“白鸾曦?”黑雾笼罩,枯枝在不断延伸,宛如蛇蝎般攀附。凤舞剑剑柄闪烁着微光,当下白虞受到禁灵的控制,到底还是产生恐惧,颤抖着声线唤道:“池羡,你在哪?”
转眼间,“嘶嘶"声从身后袭来,黑雾仿佛一只无底黑洞,朝着白虞涌来。白虞心跳漏了一拍,侧身下滑,借着黑雾顺势躲避食人花的攻击,手腕翻转,甩出凤舞剑,纤长的臂膀在空中挥出一个弧度,劈开黑雾。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庞大的食人花,咧着盛开的花瓣,定睛看,还能瞧见血滴沿花蕊坠地,周身长满密集的白色颗粒,令人头皮发麻。它朝白虞缓缓靠近,花蕊仿佛一张血嘴,腐臭味扑鼻而来。白虞不禁后缩几步,耸肩颤足,此时的紧张让她忘记空气的腐臭味。花蕊掉落更多血滴,目光紧锁白虞,眼底的欣喜再也藏不住。寒风呼啸,黑雾弥漫,乌发在空中飘扬,与莹白色绫裳共飞,白虞的身影陷入黑暗。
她捏紧凤舞剑,脑海自动浮现那日在丘欲雪,池羡教她的手诀。白虞掀起坚定的棕瞳,敞开双手扭转凤舞剑,双指合并划过额间的花钿,浅蓝色灵力缠绕着她的双指,最终包裹着凤舞剑。那股灵力是池羡那日在丘欲雪,特意施展在她体内的,若遇到危险,便可使用他的灵力。
白虞振作精神,阖眼忘却身旁闲杂声,认真念叨着神诀:“金光破邪,妖魅无藏!″
凤舞剑散发金光,“咻"地一声,朝着食人花飞去,划破黑雾,在空中绽放出一道绚烂的光亮。
锋利的剑尖如闪电般刺向花蕊,“砰"地一声,穿过花蕊巨嘴,刺破花瓣,就连花根也存存分裂,花蕊存放的鲜血喷涌而出,染红凤舞剑,亦染红白虞的裱裾。
“凤舞剑,收!”
白虞唇色发白,浑身在颤抖,眼睫扑簌抖动,似是用尽全力施展灵力。她那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晃动,黑雾缓缓散去,她亦跌倒在地。“道友无恙否?”
身后,青年扶住她单薄的脊背,星目中尽显担忧,抬手轻抚她冰凉的额头,脱下身上的青绫绵袍,盖在她身上,将她打横抱起。另一条小径,白雾散去,少年前鬓的银丝显露,掀起深邃不明的黑眸。池羡掌心的邪力还未褪去,白袍染上几滴肮脏的鲜血,他咧唇扯出狠戾的笑,嗔怪道:“凭你?”
另一朵食人花发出痛苦的嘶鸣声,跌倒在地,花蕊吐出鲜血。半空悬浮着一朵金色的仙草,焕发金光,镶嵌着火焰,池羡联想起“金焰神鹰”,想必这便是第一轮仙阵寻找的仙草。可只有一朵,白鸾曦呢?
池羡收下那朵漂浮在空中的焰草,双耳微微摇动,恍惚听见女子的呐喊声。他的那双黑瞳忽然转变为蓝瞳,寻着声音来到小径深处,绕过树影,见着一头乌发在风中飘扬,藏在枯树后的食人花伸出花舌,揽住她纤细的腰肢。池羡见状,眼底升起愠怒,伸掌施展仙力,浅蓝色灵力在空中旋转,盘上食人花,再将它箍紧,不得动弹。
“白鸾曦,你可有受伤?"池羡拽住她细长的臂膀,眼底泛着微光。那名女子转过身,撞上池羡目光炯炯的黑眸,盯着他看了许久,眼底流露出感激与欣喜。
池羡见她不是白鸾曦,忙不迭缩回手,对眼前的女子倒有些许印象,沉声道:"喻茜?”
喻茜仍盯着他出神,杏眸如情似水般温和,声音如春风般柔和:“多谢公子出手相助,敢问公子名讳?”
池羡没回应,只是环望四周,似是在寻人。他眼也没抬一下,冷然道:“我无名无姓,今日是误救,不必谢我,该谢你命大。”
言罢,池羡转身匆忙离去,留下一身背影给喻茜。喻茜在心底腹诽:真是一个性情怪异的公子,是她在遥仙隐待了十几年,都未曾见过的性情,颇有意思!
她望着那身如皓雪般澄澈的白袍,眼底泛起笑意,犯花痴般盯着他。不久后,喻茜也离开了此地,她摆动着淡粉的宽袖衫,兴高采烈地离去,如一只花蝴蝶般翩翩起舞。
藏在枯树后独自解决食人花的伏泽捏紧掌心,咬牙不甘,为何他每次都来晚一步!
为何她解决完一切事情,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!白虞再次醒来时已是一日后,她缓缓睁眼,环顾四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