贴心

第29章贴心

一时间,曲湘月几乎无法接受她所看见的一切。屋内窗扇大开，待她走进后，忽然而过的穿堂风将烛火吹熄，只剩一点冷清的月光能照亮视线。

元绍景赤裸着上身，一手抚在面上，任凭晚风吹起他的发丝，乌瞳则隐匿在面具投射出的阴影之下，但曲湘月却能精准觉出他正死死地盯着自己，在看，在思索。

而他腰间的绷带并未像往日一样完全缠紧，散开的部分松松垮垮的，纯白上渗出了斑斑血迹，可他却好似没有要处理的打算。似乎是为了将她看清，元绍景缓缓将手移开，露出半张印满血迹的脸。掌心和面上都沾着血。

还有一点颜色被抹到了面具上,红银两色相映相生，刺眼又明亮。森森然的，骇人极了。

元绍景就这样盯着她，目不转睛。

而曲湘月早已手脚冰凉，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，甚至还有点后撤的趋势。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来了什么地方，像个噩梦，又像误入了阴曹地府，而元绍景他就是噩梦中的斩首官，是那九泉黄路前的无常鬼。似乎过了好久好久，元绍景才有了点动作一-探出舌尖,舐去了唇上欲渐滴落的血珠道：

“公主，摸摸我。”

“求你。”

他声音太轻，几乎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一般，甚至难以传到曲湘月耳中。她想逃。

真的想逃。

她从未见过元绍景这幅样子。

在她眼中，他合该卑微、忠诚、没有半分攻击性可言，那样才是一条好狗的做派。

可现在呢，他像什么一一

像狼。

而且是一只盯住了猎物的狼，好似已经美美饱餐过一顿，嘴角还挂着餍足的证明，可现在它却还要问一-“可不可以过来让我瞧瞧，只是瞧瞧，我绝对不会吃掉你。”

曲湘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，腿都要软掉了，直接扭头就往外跑。可元绍景哪里会叫她得逞，提前预判了她的反应，在她即将跑到门边时，他快步来到她身边，强势地将她往怀中一揽，同时伸手合严了门板。眼看前路被封死，曲湘月正欲呼喊，却被他大手捂住嘴巴，害她只能声音极小地吱唔了几声便作罢。

不过还好，他用的是没有沾血的那只手。

这是曲湘月被他揽到床前时脑海里能想到的最后一件事。元绍景将她圈在怀中，不留任何挣扎的余地，沿途又将窗扇合死，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希望彻底被掐灭。

一番作乱，他腰间本就松动的绷带彻底散开了，长长的拖曳了一路。曲湘月被他牢牢地箍在怀中，脸颊被迫贴紧他胸膛，只觉触及那软软的，很贴心。

所幸因为贴得紧，她眼神无处乱瞟，根本就看不到他腰间的状况，不然她一定会被生生吓晕过去。

可是，一不小心她竟踩到了地上散乱的绷带，脚下一个不稳，踉跄了下，手无意识地向前一撑，好巧不巧，偏生按在了他腰间没了绷带的那处。“唔。"他闷哼一声，腰腹明显瑟缩了下。曲湘月怔了怔，感受着手上那触感一一

温温的、热热的。

似乎，还有些黏腻。

这异样的感觉促着曲湘月抬手看了眼一一

白净的手掌上沾满了炽热的鲜血，红红的、热热的，新鲜到甚至还在流动，沿着她掌心流到手腕，顺着血管，继续向下…她呼吸立刻变得短促起来，张着嘴却说不出话。眼瞅着那血即将灌入袖口，她眼前忽的覆上一层黑暗，只觉手臂被人抓过去按到了水中。

元绍景用那只同样染血的手，将两只温热一同浸入了水盆。那是曲湘月给他换洗额上帕巾时留下的，现在竞然做了这用。一盆清水瞬间被染了色，红血如泼墨一般在里面晕染开来，像丝绸锦缎样的顺滑细腻，在里面飘悠舞动着。

见大片血迹在水中化开，元绍景终是松了口气，而后细致地替她搓洗着指缝、掌心，就连指甲内侧也没有放过，认真到像是在对待世间至宝。是他疏忽了，没想到她竞会碰上那处。

可刚刚他都已经是那副样子了，说得夸张些，想死的心都出现过，又何来精力去在意别的事。

他以为，曲湘月就是不要他了，就是弃他，所以这次下手比之前要狠得多，导致伤口一时间根本无法自行愈合，绷带只能缠了又换、换了又缠，可那血流却怎么也止不住。

他累了，不想去管了。

所有人都不需要他，都不盼他安生，现在就连公主也不要他了，那他还要这伪装有何用，又是在遮起来防着谁呢？

绷带失去了继续缠绕的力量，松松垮垮地垂落下来。可就在元绍景动了“自生自灭"的念头时，曲湘月却又如微光一般推门而入，照亮了他的世界，将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，让那些丧气的念头再次躲入黑暗……

想到这里，他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，已经不像是在帮她清洗了，倒像是要将她柔美的每分每寸都靠着手指的描摹完全镌刻进脑海。“元、元绍景“她骨节有些发痛，颤声开口。“公主，我在。”

他思绪被唤回，手上力道恢复如常，顺便又用嘴唇轻轻触了下她耳畔。她哆嗦了下。

元绍景一怔，“公主，是…怕我吗？”

曲湘月的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