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煎鲫鱼汤
,开好药方,林书晚付过钱,抓了药才同青芜两人带着姜婉同姜谨回了茶馆。
姜勇所在的屋子,如今是住不得人了,她瞧着东厢房还空着,便与青芜收拾了一番,将两人安置在厢房中,林书晚瞧着两人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,便青芜守着两人,独自去城西的棺材铺子,买了口薄棺,在清理姜勇遗容时,一封书信从他怀中落下。
上头写着——“阿姐姜婉亲启。”
天色渐渐暗沉,林书晚在姜家周边街坊邻居的帮忙下,总算把姜勇入土为安,主仆俩又将杂乱的院中清理一番,总算是清爽了不少,这才直起腰抹了把额间的汗珠,轻手轻脚走到东厢房门前,却见不知何时苏醒的姜婉靠在床头,一声不吭。
姜谨整个人埋在被褥中,还在昏睡,她琢磨着差不多已至一个时辰,轻手轻脚走至屋内,取出片药膏在油灯上头烤了烤,瞧着黑色的膏体略化开些,轻轻揉开,从被褥中挖出姜谨,一边替他换着胸口的膏药,一边同姜婉道:“阿娘,舅舅给你留了书信,我放在床头了。”
闻言,姜婉转动眼珠,空洞的目光落在桩头,指尖颤抖着取过桌上的书信,瞧着泛黄的信纸上熟悉的字迹,姜婉心如刀割,一目十行,呜咽出声,“那姓曹的狗官,竟放任他的子侄欺辱我姜家至此。”
听着姜婉断断续续的骂声,林书晚总算拼凑出此事的原委,十日前,廉州司户参军的侄子,不知从何处得知姜家会酿贡酒,以为京中林家便是靠这贡酒得了圣上喜爱,便寻上门来,想夺了酒方去,祖传的酒方姜家自然不愿,那恶霸心生不满,当即就在茶馆撒起泼来,推搡间把姜母推到在地,姜母年岁大了,就这么一下,便再没爬得起来,姜勇悲痛之下,处理好母亲的后事,心知此人背后便是廉州知府,便将姜谨交于邻居照看,自己往钦州去报官,可还没离开廉州地界,便被人连同着谨哥儿一起绑了回来,被那恶霸的手下毒打了一顿。
这也罢了,若救治及时,姜勇总不至于丧命,谁料那恶霸竟还让人守着姜家茶馆,不让任何人进门,直到五日前,那恶霸似有寻了其他乐子,这才将人撤走。
听着姜婉的悲泣,林书晚心中不是滋味。
“你是我姑母?”嘶哑的嗓音响起,姜谨撑着身子靠在床头,带着戒备的目光让人心疼,瞧着姜婉点头,大约是血肉亲缘,亦或是他实在紧绷了太久,姜谨眼中蓄满泪水,嚎啕大哭,“祖母没了,阿爹也没了,我再也没有亲人了。”
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,且不说姜婉,连林书晚都鼻头一酸,她瞧了眼姜婉红着眼眶无措的模样,坐在床边,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掌,“谨哥儿,阿姐同姑母日后都不走了,日后势必要替外婆同舅舅讨回公道。”
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来,姜谨别扭地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,“我阿爹同祖母的公道,日后我会自己讨回。”
“好,我们谨哥儿是最厉害的。”林书晚替他掖了掖被角,轻声哄道。
“你莫要把我当小孩子哄,我三岁便跟着书院的先生开蒙了。”
瞧着他故作老成的模样,林书晚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,“好,谨哥儿是个小大人了,方才是阿姐的错,饿不饿了?今日暮食炖个鸡蛋羹和鲫鱼汤如何?”
许久未好好吃饭的姜谨沉默着一言不发,林书晚心中了然,倒了杯热茶递给姜婉,便匆匆离开,方才去城西时,她正好瞧见有人再卖鲫鱼,三文钱一斤,价格便宜,她便买了两条,今日炖一条,另外一条留着给青芜红烧,她蹲在水井旁,手脚麻利地把鱼开肠破肚,清理干净,往鱼肚中塞入姜块葱段腌制。
趁着这段时间,她唤过青芜将行囊中的炭炉搬出,原她想用院中的灶房,奈何里头被毁得七零八落,只好用她早前在京中买的碳炉了,锅热倒油,林书晚往锅中撒了些盐,便将鱼放入锅中,小心翼翼地将鲫鱼煎至两面金黄,她瞧着火候差不多了,飞快加入刚烧开的滚水,这便是鱼汤奶白浓稠的关键。
一炷香后,裹挟着鲜香的水汽扑鼻而来,奶白色的鱼汤在锅中翻滚,瞧着就十分诱人,眼下手头食材少,便只能单炖一锅鱼汤,若是往常,她总是要在锅中加些菇类,若再富足些,往鱼汤里头加些豆腐那味道更是一绝。
她手中的木勺轻轻搅动,待到炉中炭火渐渐熄灭,林书晚取过空碗舀了两碗鱼汤,又夹了鱼肚子上那块嫩肉,掏出里头金灿灿的鱼籽,唤过青芜,“啊芜,将这两碗鱼汤送去屋中,有鱼籽的一碗给谨哥儿,另外一碗给阿娘,你看顾谨哥儿吃完,出来我给你做红烧鱼。”
瞧着青芜点头,接过鱼汤走后,林书晚打算再蒸上一大碗鸡蛋羹,正好早前买的鸡蛋还剩了五六个,今日吃完,待到明日舅舅入土后,自己便要琢磨一下日后的营生,今日这一日,阿娘同谨哥儿治病花了一两四百文,那口薄棺虽不是什么极好的木材,却也是用的杉木,她好说歹说同店家讲了价,用去十两钱,免了送货上门的路费,原本身上的二十五贯钱,眼下只剩了十五贯。
如今茶馆还在,却被砸得家徒四壁,家中家具都得添置,谨哥儿还得上学,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