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乡
声地走着,彼此心中各怀鬼胎。
慕昭就这么盯着她,见她脸颊上的红始终不曾消退,还颇有些越演越烈的架势,终于在心中说服自己,迷路可能只是她想与他多相处些时辰的借口。
所幸此处离宫门已是不远,月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外。
月思朝辞别二人,上了马车,闭目倚着车身,等尚未归来的二位姐姐。
脑袋昏昏沉沉,不知何时坠入了梦乡。
她梦见她在烛火下写话本。
不过这烛火并非是她房间里的那盏,而是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方,四方都是墙。
而她被铁链捆住手脚,束缚在凳子上,只能不停地提笔落笔,不写完不许松绑。
不知写了多久,终于落下了最后一个字。
她刚把笔撂在一旁,铁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慕昭慢慢悠悠地走近来,坐在她书案的对面,两条长腿交叠,高高在上地问她:“谁让你写的?”
“钱让我写的。”她老实巴交回答,“她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。”
慕昭冷笑一声,在她的书案上拍下一叠银票。
“这么喜欢写,那就只写你和我罢,依着你的市价来,写不完,就蹲一辈子大牢。”
原来她已经在牢里了吗?
“……为什么只写你我。”她强装镇定道。
“自然是因为我对你一见倾心,魂牵梦萦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他眸色沉沉,面上无甚情绪,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。
她很难从他的语调里分辨究竟是真是假。
但理智告诉她,这不可能。
他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,他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上她?
他之于她,正如雄鹰与河鱼,一个在青空翱翔,一个在漩涡挣扎,即便会在水面相遇,没把她一口吞掉,也注定只是玩弄和戏耍。
她抿了抿唇,强忍住羞耻,不得不在纸上绝望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她写啊,写啊……
不知何时,面前竟多出了一只碗。
“小姐,喝药了。”
她继续奋笔疾书,推拒道:“不,我没空。”
“可是小姐,你不喝药,病怎么能好起来呀?”
遥远的声音逐渐在耳旁变得清晰,月思朝睁开眼睛,孤寂月色连同娘亲担忧的目光一同落入眼眸。
“朝朝醒了?醒了就好。”
温雪始终紧攥着她的手,像是桎梏住她手腕的铁链。
她急得掉眼泪:“怎么浑身湿透了回来?可是在宫里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吗?既如此,咱们以后不去了。”
她勉力笑笑,并未过多解释:“好,不去了。”
反正四方的宫墙内也不是她的天地。
她的天地在外面,广袤辽阔。
浣枝站在榻边,手中端着尚在冒热气的汤药,闻着比她的命还苦。
忆起先前的梦,她沉默良久,问道:“我睡了多久?”
浣枝摇摇头:“不知道,瑶姑娘说,她回车上时您就已经在昏睡了,脸烫得吓人。”
那应当睡了差不多半日。
衣裳已然换了身清爽干净的,她抬手摸了摸额头,还是有些烫,不过神智比先前要清明许多。
她坐起身,接过浣枝手中的药碗,待吹凉些许,昂首一饮而尽。
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唇,娘亲便当即递来一杯清口的水。
“对了,你昏睡时,一直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,木什么朝来着,还说求求他不要把你关起来。”
“是今天得罪的人吗?”
“感觉官挺大的,你伯伯是不是也惹不起呀?”温雪忧心忡忡道。
……
月思朝一口水喷了出去,又呛了半晌。
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离慕昭远一些。
*
她窝在府里养病,不曾往季述那儿去,一应文稿都由铺子里的跑腿来回传递了几日,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迈出了府门。
铺子里的人一如既往地多。
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窗边站着的那位姑娘。
如不胜衣,玉软花柔,漂亮又纤弱,正是她在宫中救下的那个。
漂亮少女穿过人群朝她走来。
“姑娘,多谢你那日救我,我可以叫你朝朝吗?”
她又同她道谢半晌,然后道:“我叫林凝雾,你可以叫我凝雾。”
“听说你在这儿写话本,好厉害呀,我便想着来瞧一瞧,等了你几日,终于见到了。”
即便同为庶女,林凝雾的门第也比她实打实地高出太多,却没像怀宁郡主一般,上来就摆架子。
月思朝对她的印象很好。
林凝雾抓着她的手,面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绯红,轻声道:“那个……我也想找你写话本,可以吗?”
她接着补充道:“银子不是问题。”
月思朝就喜欢这样爽快的人。
她亦爽快道:“当然可以。凝雾,你想看什么?”
林凝雾的脸更红了,她几乎要把头埋进砖缝里去。
“我想看你和武安侯的文章。”
“没问……谁?”月思朝的笑容戛然而止。
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