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羽
“若非如此,他怎么会去读书?”
“你强行娶她,就不怕她气出个毛病来?”
季松无言以对。
他对沈禾的了解并不多,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漂亮胆大,至于别的……
别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啊。
非要说的话,她应该挺在乎家人的,否则也不会面对匪徒还挡在前面。
季松并不是很在乎沈禾的感受,他只知道自己需要一位漂亮的夫人做幌子。因着沈禾的外貌、因着她的聪明胆大、又因着她的拒绝、她有一位堪称佳偶的未婚夫,所以自己打定主意要娶她。
但王祜与沈家兄弟交好,这话季松不太好说,此时无助地笑笑: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,我既然真心待她,想必沈姑娘也不会如此铁石心肠。”
王祜一阵沉默无语。
就沈禾那张脸,她不知道遇见多少真心待她的人。
例子都不用往别处找,只看江苏巡抚家的那位谭公子就知道了。
对方也是出身名门,自小被娇养着长大,堪称混世魔王,搅得父母头疼不已。
可遇见了她,原先一见书本就头疼的人物,竟然也学着悬梁刺股,焚膏继晷地读书。自打学完三百千(1)就没怎么读过书的人,从读音句读一点点学,也学着破题承题、学着写策论(2),喜得他爹几番放下脸面,明知希望渺茫还一次次前去提亲。
那人一开始也是青楼楚馆的常客,但知道她后戒了恶习,据说现在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,清一色书童小厮,瞧着倒是一副努力读书的样子。
真要说的话,那人对她也是真心,她还不是惊慌失措地逃到了京城?
不过这话没必要说,王祜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,客套两句便算了事。
不想季松又望向他:“王叔,方才你说,因着那位巡抚公子,沈先生差点同兄长吵起来?”
“听这话的意思,她的婚事,沈先生似乎并不能完全做主?”
王祜眼角一跳:“……你要是真想娶她,就别打沈长好的心思。”
季松眉心渐渐折起:“愿闻其详。”
王祜却没有多谈,只是将话茬又转到了沈长好的身上:“沈长好对这位侄女儿很上心,比对自己亲闺女还好,什么东西都是先让她挑,他亲闺女都嫉妒。”
“沈家三代人里,只出了沈长好这么一位高官,在家族中发话,谁也不敢不听。”
王祜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两句话,季松已然明了——
无利不起早。沈长好对她那么上心,想来是见她好看,要把她当做联姻的筹码;而他在家族中说一不二,只怕她的婚事,沈长生都无法独自决定。
但是话说回来,沈长生毕竟是她的父亲,倘若兄长执意将她当作棋子,沈长生也定然不从。
弄清楚其中关节,季松心情有些畅快,为她有这么一位疼爱她的父亲,当即起身拱手:“多谢王叔赐教。”
“我还有些事情,先行告退了。”
“等等,”王祜开口叫住季松,季松诧异抬眸,见王祜笑了:“你要回京城。”
季松缓缓直起身子:“是。”
“新帝即位两年有余,我和父亲也在此处观望了两年,确定新帝有澄清天下、扫除边患之志。说起来,正是我辈大展身手之际,我自当报效家国。”
只是王祜想要回京城而不得,此时他说自己回京城,多少有些不合适,故而若非王祜问起,季松并不会将此事说明。
“坐,”王祜做了个手势,示意季松坐下。他长长叹气:“这些年假扮纨绔,确实是有些委屈你了。”
“你想着沈丫头漂亮,此番假作见色起意,追回了京城,此后再演一出浪子回头的戏,对也不对?”
季松称是,王祜苦笑起来:“那丫头也叫我一声伯父,我多少要替她说两句好话。”
“你要做的事情,我拦不住;但沈丫头病弱,注定活不长。”
“倘若你一定要这么做,对她好些,左右日后你飞黄腾达,自然能娶到更好的夫人,切莫因为她身份而对她发火。”
季松宽慰他:“王叔放心,我再怎样,也不至于在女人身上撒气。”
王祜端起茶盏慢慢喝茶。季松执意要娶沈禾,偏偏沈长生肯定舍不得。季松耍什么花招,王祜并不想知道,只是忽然觉得,此番他留沈长生一并赴宴,反倒闹得自己有些里外不是人了。
王祜神态萎靡,季松不愿多谈,起身拱手无声告别,忽然听见王祜问:“你要去见她?”
季松回得干脆:“是。昨日动用了沈家的货物,我无论如何也要还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