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还
于开口:“不好。”
“咱们这样做不对。虽说我对你有意,可我有未婚夫,在你上门提亲之前,我们还是别见面了”
季松缓缓站直了身子,心头那股迫切越来越强烈。迫切之外,心头隐约多了几分担忧。
她聪明胆大有主见,可她只是个女子。
季松长了二十岁,自然知道女子在时间何等艰难,譬如同样是拈花惹草,男人如此不过受到几句调侃;可换到女人身上,便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。
世道艰难,他怎能把所有都推到她身上?
季松长长叹息,叹息后笑了:“我知道了,左右你明日就要回去了,此番只当是送别。”
沈禾面色稍稍缓和,季松声音温柔了几分:“但你说过,这珍珠是受人之托,我如何能让你爽约?”
“至于这个……”说话间季松又将一只白绢袋子放到窗台上:“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沈禾垂眼看,见那只袋子被撑的紧绷绷的,依稀显露出许多圆球来。
沈禾惊了一惊:“这是……珍珠?”
“太贵重了,我不能收。”
“不是送你的,是请你帮忙,”季松面上带着几分恶作剧的笑:“为我嫂子打几件首饰。”
“过些日子我也要回京,哪能少的了礼物?偏我是个男人,不懂那些钗啊环啊的,与其做了让嫂子笑话,不如请姑娘替我去做。”
言罢,季松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禾,沈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强压着惊喜抬头:“你什么时候回京?”
沈禾声音不高,说完后就别过脸不去看季松,见季松久久不答,强忍着羞恼就要关窗离去——
季松手指又搭在了窗户上。他微微笑着:“晚些回京,把匪寨的事情,与此处的公务交接一下就回。”
“但姑娘不必挂念我。我轻装简行,姑娘回去时却带着许多货物。倘无意外,我应当比姑娘更早回到京城。”
“等我在京城打点好了,姑娘也该回京了,那时候我就请兄长上门提亲,定然不会耽误了咱们的大事。”
收到准信儿,沈禾放下心来,面上也带了笑:“什么大事,什么你的我的?”
“是是是,只是我的大事,”季松笑着附和:“我得早些回京准备好一切,免得岳父大人给他写信,让他捷足先登,我便要哭了。”
此事沈长生虽然没有提过,但季松也好、沈禾也罢,两人都能猜到,因此沈禾也不觉有异,只是笑着调侃:“五公子竟为一女子抛弃父亲回京,真是……我听了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。”
“姑娘缘何这般想?”季松笑着应答:“父亲早就想我回京报效陛下了。此番回京,父亲很是开怀,如何是姑娘之罪衍?”
沈禾初时只当季松在开慰她,忽地想出其中关键来——
季松怕不是一早就想要回京,只是以自己为借口吧?
这念头甫一生出,便迅速占据了沈禾的头脑——
是了,自己不过是个商户女,季松见色起意无可厚非,但宁远侯如何肯让自己做季松明媒正娶的妻?
因着有谭韬的前例,沈禾先前没觉出问题来;此番季松说要回京报效皇帝,沈禾才回过神来。
思及此,沈禾神色复杂地望着季松。
怪不得他殷勤地送这送那呢,原来他也是在做戏。
那他回京之后,会不会接着做戏,甚至用名誉来威胁父亲就范?
刹那间沈禾就出了一身的冷汗。她面容严肃地望着季松:“五公子……答应我一件事,可好?”
季松认真地点头:“姑娘只管吩咐,只要我能做到,那就一定照办。”
沈禾露出个苦笑来:“之后,直到咱们成婚前,咱们都不要再见面。”
季松有些错愕,但立刻点头——
他既然喜欢沈禾,自然也不想沈禾的名誉受损,如此对沈禾、对季松,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我明白你的顾虑,自然不会让你为难,”季松笑着应答:“只请姑娘帮我个忙——”
说话间,季松将白绢袋子朝前推了推:“我四岁没了母亲,自幼长在嫂子手下。此番回京,如何能不给她带礼物?”
沈禾略略歪头,偏又扬起下颌:“可惜我出身寒微,不懂这些东西。”
“姑娘与荣宝轩的东家认得,请对方帮忙就是,”沈禾拒绝,季松不以为忤,絮絮谈起了嫂子:“姑娘有所不知,嫂子都快嫌弃死我了。”
“我四岁没了母亲,跟在大嫂身边长大。嘴上喊着嫂子,心里把她当母亲看待。后来到了辽东,每年都要给她送些礼物回去。”
“大嫂是侯府世子妃,是有品级的诰命,平常少不了交际,总要有些能拿得出手的衣裳首饰。”
“我是个糙人,不懂得其中的门道。不是没给嫂子打过首饰,用料也扎实,可嫂子见了就哭笑不得,不住地骂我糟蹋东西。”
“我一开始还觉得嫂子是心疼我花钱,不曾想首饰头天送过去,第二天就又回到了首饰铺子里,珠宝卸了、金银融了,我才知道,嫂子是真的看不上眼。”
说着季松笑着摇头,似乎颇有些尴尬:“不过,此番见了姑娘,我便知道我不必再头疼了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