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黄金屋,颜如玉
”,这种失心疯的话。
徐青跟了出去,跨院不远,月洞门处,郭东阳还抻着脖子听院里的动静,在他身旁吴家兄弟和茶楼掌柜也在侧着耳根听院子里面的情况。
结果就看见田家孙儿跑出来,又被追出来的白面青年一巴掌掴倒在地上的一幕。
几人齐齐吓了一哆嗦。
郭东阳也不敢抻着脑袋往前凑了,扭头干笑一声,几人便默契十足的扶着田家孙儿离开了跨院。
屋里,刚打完孙子的徐青又把目光放在了老太爷身上。
此时的老太爷早已离开草席,地上只余一张覆盖尸体的纸衾悄悄散落。
而面如金纸的田佘公正哐哐拿头撞着窗户,想要往外逃离。
徐青走上前,刚想和对方唠上一句,结果脑海里就浮现出金榜题名,连中三元的幻视画面。
这下老太爷算是彻底惹恼了徐青,对方的行为就像是未经他的允许,强行在他脑海里插播了一条小广告,而且还不是他喜欢的那种。
你说你要是整个天上掉尸体的幻觉,倒还罢了,他还乐得做个美梦,结果就这?
甩掉脑海中金榜题名的幻觉,徐青如法炮制,一个巴掌掴下去,世界顿时恢复清净。眼前的田佘公虽然能够行动自如,但已经是一具被执念影响的初级行尸。
不过这具行尸与他见过的普通行尸不同,田佘公已经拥有能够影响他人神志的伴生能力。
徐青摒除影响后,便反手拽着田佘公后颈衣领,将彻底老实的老太爷拖回冷榻。
屋内昏暗,徐青燃起香烛,许久没有碰过尸体的他,早已饥渴难耐。
“仙道贵生,鬼道贵终。
仙道常自吉,鬼道常自凶.”
熟悉的经文响起,度人经随之翻页。
田老太爷原名田佘,祖籍瞿阳,家境殷实,自幼习文,十五六岁时就已然通读经史。
怎奈后来家道中落,田佘一家无奈之下散尽资财,只遗留经卷两箱。
彼时田佘富裕时,尚且还有许多同窗与他结交,但当他穷苦困顿时,却无一人肯上前过问。
田佘那时便明白一个道理,那便是只有读书才能翻身,只有考取了功名才能让人瞧得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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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田家几口人吃一碗黍米粥都成问题。
可就算如此,田佘也不肯让二老变卖家中书卷,反而更加刻苦读书。
后来田佘曾相熟的同窗乡试中榜,那人自此便脱离泥洼浅坑,从一条土泥鳅蜕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。
不仅出入有轿抬,到了乡里,那些个曾经作威作福的乡绅富户,也各个巴结逢迎。
田佘见此,读书考取功名的信念便更加坚定。
三年不行,那就十年。
十年又十年后,田佘父母老去,临终前,母亲仍记挂着他,握着他的手,对他说:“若考不上,便不考了,在娘眼里举人也没那么重要。”
田佘不语,默默守孝三年,三年后继续来到考场。
这时候的田佘对功名的追求几乎达到了魔怔的地步。
也就是在这一年,五十岁赶考的田佘遇见了茶楼说书的郭东阳。
闲谈时,田佘提及自己的过往,说昔日同样穷苦的同窗如何中举,如何风光。
郭东阳此时虽年轻,可阅历却非一般死读书的书生可比。
当他得知田佘所说同窗的姓名时,却当场讥笑道:“你说的莫不是在河靖负责监造水事的都事官?”
田佘问他如何知晓此事,又为何发笑。
郭东阳反而怪道:“河靖府靖水河坝溃堤,淹死十数万人,你的同窗声名远播,当地人称‘稻草判官’,一挥笔,一开口,便用秸草填沙,筑就千里河堤,这样的大贪官,大判官,河靖百姓谁人不知?”
田佘惊讶不已,他只知同窗富贵,却不知竟有此事。
也是这一日,为劝田佘不要执着功名,郭东阳单独为其讲了一折黄粱梦。
末了,郭东阳叹道:“富户可以卖官鬻爵,而穷家想要有权,便认为考取功名是唯一出路,不论是不是爱读书都去读,羊毡坐透,铁砚磨穿。
可没人知道,这些受的苦难越多,遭受冷遇越多的人,当官后越容易大奸大恶,而那些出身贫苦,得势之后仍心怀正气的则少之又少。”
“你的同窗考取功名,残害数十万生灵。你却以他为表率,让我如何不发笑?”
田佘若有所悟,但最终依然没有听取郭东阳建议,他自以为清正,只要将来为官,便会为天下百姓谋福祉。
如此又过二十年,田佘每次赶考都要找郭东阳谈论道理,话里话外无非是等我考中,便让你看看清官廉吏是什么模样.
这一年,田佘终是中了廪生,郭东阳也看到了他得偿所愿时的狼狈模样。
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。
徐青看完田佘固执的一生,嫌弃的表情一如当年初见田佘时的郭东阳。
也就是田佘的儿孙争气,能一直供他读书。
若是光棍一条,没人赡养,只会读书的田佘怕不是早已流落府城街头了。
或许闲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