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言

第36章传言

在渊白躺下时,大卖场里的人大多都还没睡。整个卖场二楼为8字环形，干脆便左右分开，男女分住。店铺一共六十多家，但很多曾经被动物侵占过，不能正常住人，收拾出来的一共十家店。

孟若秋和薛凛商量了一下，干脆让有余力的人和病痛问题严重到不能负担自己生活的人同住,先照顾几天。

那家最大的床上用品店已经被清空了，四周点着灯，有手电，用电池的台灯，也有自制的火把，周医生和林医生还在给人看伤。有些人体内有寄生虫，需要服药，有些人的骨头长歪了，得打断重新长。当初仓促处理过的伤口也有发炎化脓的，但从田城一路过来，从一个地方干活到另一个地方干活，大家都没叫过一声痛。倒不如说，即使已经过去了快两天，所有人的精神还是紧绷的，直到这个夜晚，才有了一点离开地狱的实感。

薛凛熬到了半夜，还是被医生们赶回去睡觉了。他住的店原本是文具店，一些卖食物的地方更容易招虫，反而是这样的店铺保存更完好。他的舍友正好是几十人中唯一一个双眼失明的，姓关，末日前还在上田城读一家二本大学，决定混个文凭出去随便找个工作。薛凛能感觉到关蓝一路上都很紧张，其他人能看到，但他只能靠听，一只耳朵也受损了……所以关蓝路上悄悄问了薛凛几十遍：“哥，我们真的出来了吗？身下的床垫有刚拆封的乳胶味道，薛凛亲眼看着床垫膨胀起来，放平，而后铺上床单，被褥同样没晒过，但条件比他当兵出任务时好不少了。他平躺着，凝视黑暗中的天花板，好半响，另一张床上传来一声抽泣声。那声音先是压抑，而后干脆放开了，似乎哭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……薛凉知道，其实那些问题他根本不用回答，因为关蓝会自己去感受，用亲身感受去获得答案。

是的，他们从牢房里出来了。

他们吃了饭，喝了水，洗了澡，来到了另一座城市，可以靠劳动活动报酬，在一个全新的、小小的基地里安顿了下来。只要努力，可以像人一样活着，而不是当半死不活的净化工具。关蓝的眼睛也会好起来的，薛凛问了做饭的沈姨，她末日前就小腿截肢，又靠晶髓重新站了起来，虽然不是原装的那双腿，但至少能独立行走了。他还去问了周池，特殊情况下可以预支晶髓，工作还款，一枚未必能让关蓝的眼睛恢复如初，也可能觉醒其他方面的能力……但至少能让他可以帮忙干活，这个年轻人因为自己帮不上忙一直很焦虑，担心他再被抛弃。“实际上，救助健康的人比救残疾人收益更高，"薛凛突然开口，“晶髓能会优化基因，修补身体，如果我们没有伤，那获得异能的几率也更高。”他猜测自己正是第一次吞服时伤到了身体，后来觉醒几率越来越低。但薛凛并不是要打击关蓝：“所以，老板既然决定救我们，还从田城一路带到淮城，就是根本不在意这点差异，比起能力，她更在意认真干活的态度。”关蓝抽抽噎噎：“白姐是个好人……”

他们对渊白的叫法也很乱，有的叫老大，有的叫老板，年龄小的干脆直接喊姐，在有了被救的实感后，对她既有仰慕感激，也有一定的距离感。等到关蓝有些安心地睡下后，薛凛才皱了皱眉，侧过身，抹了把脸。在半梦半醒中，他隐约听到远处有吹管一样的啸声，靠近又远离……就像是汽修厂那群恶魔死亡那晚他听到的一样。听到声音的不止薛凛，一部分人拥有一些听觉敏感的动物特征，王曦刚睁眼，就看到“狐狐”已经站在门边，探头探脑，又往上看。大概是因为都是犬科，王曦在选舍友时干脆选择和人群中唯一一只狐狸一起，狐狐比她当初更像纯粹的动物，无论是形态和外表都几乎看不出人类模样，只突兀地少了条尾巴。

她是“赤狐"，看她像是要冲去顶楼，王曦连忙把她叫住：“楼上不安全。”狐狐耳朵动了动：“是不是有什么飞过去了？你不准备去看吗?要是有危险怎么办！”

“如果有危险蜘蛛一定会发现的，"王曦盘腿坐起，“而且小白姐也会来通知我们的。”

她不是不警觉，但田城来的这些人似乎都表现得有些风声鹤唳。她只知道他们曾经受到过同类的压迫，过得很惨一一王曦有些想象不出来。

虽然她因为外貌被排挤过一段日子，因为末日前的病痛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，但后来的日子虽然不好过，遭受的却都是变异生物带来的危险，到蛛巢后就安定下来了，还重新变成了人。

王曦干脆和狐狐说了自己的经历，面前的狐狸即使只是正常看过来，似乎毛茸茸的脸上也带着笑意，她说：“我不想变回人类。”即使食用了晶髓，获得异能，她也更想用动物的形态生活。狐狐有点讨厌人，王曦感觉到了。

她了解到对方在末日前甚至还是个有点小名气的歌星，不过她不透露自己的名字，王曦也没有一直追问。

王曦只是好奇地、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对方，说：“会唱歌好厉害啊！”她没有学过，末日前根本没有学声乐的体力，末日后更是只会狗狗唱歌了，至于不变人，王曦其实也能理解一-正是因为能在人和动物之间转变形态后，她发现在外探索还是大狗的身体更合适。无论是搜寻，战斗，还是赶路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