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·冷藏库的低语
雨丝斜斜切过仁和医院废弃的后巷,程蔓的伞骨在风中发出濒死的呻吟。她蹲身撬开锈蚀的通风井盖,腐臭的金属味混着茉莉香薰的残迹扑面而来——那味道像一条冰冷的蛇,顺着鼻腔钻进大脑,唤醒第三卷中弃婴的啼哭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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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藏库的液压门卡在15厘米的缝隙,寒气裹着陈年福尔马林味渗出。程蔓侧身挤入的瞬间,头顶的感应灯管炸裂,玻璃碎片如产钳般擦过耳际。她举起手机照亮,呼吸凝成白雾的刹那,数千个玻璃罐的暗影在冷光中浮现——每个罐内都悬浮着胎儿标本,后颈的螺旋纹胎记被靛蓝染料标注,像一串串未完成的密码。
标签上的字迹刺入瞳孔。程蔓的Ω胎记突然抽搐,靛蓝血液顺着耳后滑落,滴在最近的玻璃罐上。液体与福尔马林接触的瞬间,罐内胎儿突然睁眼,齿轮状的瞳孔疯狂旋转,颅骨内传出程父沙哑的录音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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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。程蔓贴着标本架潜行,指尖触到某个罐体上的刻痕——那是一个∞符号,与她在楼顶反应釜上见过的如出一辙。突然,一束强光从背后刺来,穿防护服的身影举起液压剪,刃口在冷光中泛着产钳般的寒芒。
程蔓翻滚躲过袭来的利刃,撞倒的标本架引发连锁反应。玻璃罐接连炸裂,福尔马林如羊水般漫过脚踝,浸泡其中的胎儿手指突然抽搐,抓住她的脚踝。防护服男人趁机逼近,液压剪咬住她扬起的量子手环——
金属撞击声在冷库炸响。程蔓用冷藏罐砸中对方头盔,裂缝中露出的半张脸让她窒息:那是第三卷中“已故”的仁和医院院长,他的右眼窝里嵌着微型齿轮,正与胎儿标本的瞳孔同步转动。
阵痛频率
“宿主网络需要疼痛的齿轮。”父亲的影像在声波中扭曲,“每个女婴的产道都是校准时空的轴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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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蔓在黏液中挣扎上浮,量子手环扫描出恐怖数据:溶液含有程氏工厂爆炸残留的纳米虫,以及第三卷弃婴的线粒体DNA。池底堆积着焦黑的反应釜残骸,每块碎片都刻着孕妇的流产日期。
池水突然形成漩涡,程蔓被卷向池心的青铜茧。茧壳裂开的瞬间,她看见骇人景象——自己的克隆体蜷缩其中,腹部隆起诡异的金属肿块,肿块表面浮现出宿主网络3.0的终极协议:
程蔓挣扎着抓住茧壳碎片时,池底突然喷出程父的影像碎片。年轻的他跪在池边,将染血的碎花裙布料塞入反应釜裂缝:“阿蔓,去老宅银杏树下找……”话音未落,院长的液压剪已劈开茧壳,程蔓在溶液淹没头顶前瞥见克隆体的胎块裂开——内里蜷缩着九岁自己的虚影,正对她比划“4”的手势。
余烬阵痛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未知号码发来视频:九岁的自己站在银杏树下,脚边堆着程氏工厂的齿轮零件。她举起玻璃珠对准镜头,珠内宿主网络3.0的胚胎突然开口,发出院长与程父的混合声线:
程蔓的指尖触到克隆体腹部的金属肿块时,冰冷的触感直刺骨髓。肿块表面突然裂开细密的纹路,靛蓝荧光从裂缝渗出,在空中拼出三维基因链——那些本属于她的染色体,此刻正被青铜代码反向侵蚀。量子手环的警报声撕裂死寂:【宿主同化率19%】。
程蔓突然抓起破碎的标本罐砸向投影仪。玻璃碎片如刀雨般飞溅,院长侧身躲闪的瞬间,她纵身跃入沸腾的溶液池。靛蓝液体灌入鼻腔的刹那,1998年的暴雨声在耳膜炸响——
暴雨回溯
溶液突然形成漩涡,将她卷向残骸深处。程蔓的Ω胎记与金属产生共鸣,靛蓝血液在池底绘出仁和医院的地下管网图——所有管道最终汇向老宅方向,那里埋着一台休眠的量子刻录机。
产钳塔楼的凝视
九岁的自己跪在老宅银杏树下,双手鲜血淋漓地刨开泥土。镜头拉近时,铁盒内的物件令程蔓窒息——数十枚程氏徽章浸泡在靛蓝液体中,每枚齿轮缝隙都粘着干涸的胎血。
程蔓踉跄着走向老宅时,街边的孕妇突然集体捂住腹部。她们的瞳孔泛起青铜色,胎动频率与塔楼红光同步闪烁。便利店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——仁和医院新生儿科所有弃婴失踪,监控最后画面显示他们手拉手走入通风管道,脖颈后的∞胎记正逆向生长成齿轮状。
余烬阵痛
1998.09.23实验日志
树根突然剧烈震动,泥土中伸出青铜脐带缠住程蔓脚踝。地底传来机械子宫的收缩轰鸣,混着九岁自己虚空的呼喊:“妈妈,火种要烧过来了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