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青梅煮茶论英雄

青梅横了蒲雄一眼，忽而又低眉敛容，故作委屈之状道：“将军是嫌弃青梅了？”

苟氏莞尔一笑，却并未立时发表意见。

蒲雄道：“难道非得是貌比潘安，才比曹子建之流，方能入的了青梅姑娘的法眼？”

蒲雄忽而被提起了兴趣，续问道：“英雄？那江左名相王导、庾亮如何？当是英雄吧？”

没想到世人眼中的非凡人物，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面前，却称不上“英雄”二字，蒲雄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，随即追问道：“那我呢？当不当得起这英雄二字？”

“要听！”蒲雄眼神炯炯，语气坚定。

“自然是真话！”蒲雄傲然道。

“半个英雄？为何是半个英雄？”蒲雄被青梅这一番言论急得直跺脚，连声问道。

只见青梅先是掠了掠鬓，随后清了清嗓子，最后不紧不慢地道：“英雄英雄，自然是要兼具英、雄二字。所谓英者，须睿智果断，腹有良策，可临机料敌，知何事可为而何事不可为！所谓雄者，当心志笃定，胸怀天下，意之所向，虽千万人吾往矣！将军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，故而只担得起这个雄字。至于英字，尚须努力也！小女子鄙陋之见，如有冒犯，还请将军多多包涵！”说着向蒲雄深深地作了一揖。

“夫人！”蒲雄只得一脸委屈地望向了苟氏。

蒲雄低声撅嘴道：“这小丫头片子，眼见如此之高，只怕她那榜上亦是空空如也！”

说着青梅将漆盘中的一只茶杯小心端起，双手捧递给了苟氏。

蒲雄似乎也被感染到了，将漆盘中的另一杯茶水霍地端起，一饮而尽，道：“中流击楫确是壮举，不知为何，今日这茶水倒不怎么难喝。”

“我看可行！”苟氏笑靥如花，当即附和道。

雅室内，随即被一阵欢声笑语淹没。

“有什么话慢慢说，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！”原本侍立在室内一侧的青梅闻言立时走近前去，压低声音训斥道。

“是，夫人。小主人的背上有字，奴婢不识得是何字，特来禀报。”侍女努力平顺了口条后回禀道。

不一会儿，婴儿被抱入室内，蒲雄小心接过。随后，由苟氏亲自解下婴儿的襁褓外衣。

“草付，臣又土，王咸阳。”1

“差人速去枋头，将此事禀报大王！”苟氏屏退了旁人后，对身边最亲近的青梅吩咐道。

永嘉之变，五胡乱华之际，蒲洪带人先归附于前赵刘渊。前赵被后赵攻灭后，蒲洪所部势小力孤，无奈转而归附于后赵。后赵皇帝石虎封蒲洪为龙骧将军、流民都督，率户两万居于枋头，氐族各部仍尊称其为王。

大堂之上，父子三人指点江山，谈笑风生。

“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回去了。过几日，你差个机灵善辩的，带足金银到邺城去，”蒲洪将一碗酒一饮而尽，接着说道：“就说我突患恶疾，不能远行，请辞了这流民都督的官位。”

“石虎残暴多疑，又有小人撺掇挑唆，枋头实非久居之地。为父这次能够侥幸逃离，还是托了我这小孙子的福。”蒲洪捋了捋颌下胡须，忽而神色一凛道：“你们兄弟二人，日后若是东进中原，一定要小心石闵此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