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传说

众人不约而同地猛然起身，忙问道：“什么传说？快说来听听！”

说完面带狡狯得意之色，‘茶’字又故意拉长了音，似有意为之。

那人却也不去接，只是抬头望望夜空，又看看泉水，最后直直地瞅着众人，不发一言。

凉风瑟瑟，更添尴尬。

说着便把酒袋递了过去，说话者正是苻坚。

那人也不客气，接过酒袋后便抬头猛灌而下，随即袖口一擦嘴角酒渍，长叹一声道：“好酒——”

男子美酒落袋，随即绘声绘色地讲诉起来，众人立时侧耳倾听。

眼看故事渐入佳境，那人却在此时戛然而止。

只见那男子双手一摊，作无奈状，苦笑道：“没酒了。”

众人远行在外，所带酒水本就不多，此时更是早已所剩无几。在粗犷豪迈的氐人看来，可三日不食肉，却不可一日无酒。这酒不仅能养魄壮胆，更是能荡涤灵魂，沟通天地人鬼，神奇无比。

此时，他们却能将如此珍贵之物，甘之如饴地赠给眼前这个形貌不扬之人，可见这男子的故事和其一波三折的讲述方式，确有独到之处。

闭目回味，啧啧有声。少顷之后，他又换了一个酒袋，再次品味起来，如此这般换了三个酒袋后，方露满足之色。

“契的艳福不是旁人，正是其所在部落的首领之女，她的名字叫‘蜃’，是草原上最美的女子。她肤白胜雪，长发如瀑，配以宝蓝色的澄澈双目，清丽不可方物。不过其最让人心醉的还是那如仙音妙韵般的歌声，和那胜似风中杨柳，雨中飞燕的动人舞姿。歌声空灵飘远，舞姿摄人心魄，正如她的名字一般，圣洁而高雅，虚渺而又神秘.......”

“是雪崩吗？”苻坚眉头一皱，心有所感地插嘴道。

“不要打岔，后来如何了，快说快说！”听得入迷的众人此时全然忘却了尊卑上下，场面颇为滑稽。

那男子点了点头后，接着道：“大雪封山，二人便找了一处避风的山洞先行歇下，一面止血疗愈，一面等待救援。不料这风雪连下不止，眼看干粮越来越少，却是不见一点人踪。契拼着自己挨饿不食，将干粮全部让给蜃，才又勉强撑了两日。”

“可是我不会啊......”契当即面露难色道。

契痴迷于铸剑之术，生活本极乏味单调，且忠厚木讷，不善言辞，本欲推辞，但一瞥见蜃那温柔如水、我见犹怜的楚楚眼神，只得点了点头，支支吾吾地讲述起来。

在一般女人看来，这些都是生活琐闻，毫无意趣。但对于从小向往自由的蜃来说，却是如此的新鲜有趣，心驰神往。

契生怕蜃一睡不起，一个故事讲完了就紧接着切换到另一个，渴了就接些雪水来饮。

到了第四日夜间，蜃已是神志淡漠，气若游丝，口中兀自说起了梦呓之语。

眼见洞外风雪愈紧，契一番思索后，强撑着身子艰难站起，随后脱下外袍，缓缓来到蜃的身旁。

“难道二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吗？”那男子抓住节奏，故弄玄虚地发问道。

“当然不是！”

其时正是月圆时分，冰轮高挂，洒下万缕清辉。借着积雪冰挂的折射，映在雪莲之上，能显其剔透晶莹，熠熠生辉。

随即他蹲下身子，迅疾摘下一瓣雪莲，扶起蜃来，将雪莲碾成细片小心喂下。

随后，契将剩余半瓣雪莲自行服下，缓缓挪移至原先坐处，神思困倦昏昏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