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人间惨剧

刁斗声声，苻健府上。

血终于止住，不过苻生此时却仍是气若游丝，命悬一线。

苻健示意大夫们来到外室，强压住心头的澎湃不安，冷冷问道：“情况如何？”

苻健登时如遭雷击，整个身子冰冷刺痛，难受至极，但仍是强撑着道：“辛苦了。”

内室里，苻健发妻强氏早已悲痛欲绝，哭成了泪人。

苻健此话明显有失偏颇，但盛怒下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。

她没有只言辩驳，只是无声静坐，探出青葱般的玉手，温柔地抚摸着苻生的额头。

清霜般的玉容仍是平静无波，美眸在苻生脸上深情地停留许久后，她终于轻叹一声，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。

就在强氏走后一炷香时间，苻生竟奇迹般地苏醒了。

待了解情况后，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，蹒跚来到母亲房门外。他特地没有让人通报，想给母亲一个惊喜。

苻生心中顿时不安起来，忙打开西首面的一扇向阳窗户，血色的残光洒了进来。

玉容之上，一条青白色的舌头从檀口中长长垂落，映着一抹残阳血色，分外诡异突兀，触目惊心。

苻生登时如坠冰窟，双腿无力地瘫软下来，身子靠着墙壁缓缓着地。

但不知为何，他没有流泪，也没有感到害怕。只是就这么静静地在黑暗中待着，陪伴着自己的母亲......

据说是苻健自己向苻洪提出的要求，理由是早些出发就有充足的时间，可沿途好好踏勘一番，为将来东出做好准备。

他更害怕直面自己内心的悔恨，那股悔恨一如那飘飘长发一般，无休止地侵袭入梦。

苻坚是第一次离开陇南河谷，兴奋不已；坐下墨雪宝驹，亦是奋髭扬蹄，意气风发。

连续跋涉数个时辰后，苻健示意队伍停下，稍事休整。

苻坚趁着间隙来到苻健身旁，面露神往之色道：“常听父亲说起，曾和伯父在大漠痛歼沙匪的英雄事迹，坚头实在向往的很。听说那儿不仅有长河落日，瀚海孤烟，还有月牙儿一般的美丽湖泊和会唱歌的沙丘......”

“坚头很想看看那大漠黄沙，明月嵌碧的动人景色，不知伯父能否通融恩准？”苻坚诚然道。

苻坚登时欢呼雀跃，少年心性暴露无遗。

夏季的沙漠是最危险的，行人不仅要顶着烈日的炙烤，风沙的侵袭，光是地表蒸腾而起的热气，便足以让人苦不堪言。一旦遇上那神出鬼没的黑沙暴，更是九死一生。

这时，已是夜半时分，一轮皓月高挂中天，轻柔地洒下缕缕清辉。

众人曲臂作枕，恣意地躺在天地之间。耳畔有清风掠过，目色迷醉于灿烂星汉，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与安逸。

声音虽不甚高，但却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