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饵
为何一定要一一”“此事,"戚白商淡声打断,重复了他方才的话,“与你无干。”“姑娘,催启程了。"马车外,紫苏低声提醒。戚白商瞥向少年,对方咬牙看着她,眼神里略有几分要将她打晕带走的狠色。
好在不用戚白商费口舌,少年一扭头,便跳出了马车,消失在山林之间。等马车重新上路后。
戚白商简言两句,对紫苏与连翘说了护国寺之伏的事。今日说多了话,她有些累,续了口药茶,才对着面有菜色的连翘与驾车的紫苏重新开口:“事已至此,你们逃命去吧。”连翘苦巴巴:“姑娘何必要去啊?”
“我若说了,无人会信、甚至惹火上身。我若不言而私逃,婉儿与戚家众人皆要入彀。“戚白商一顿,“且安家之势权倾朝野,只要见过账册,我便逃不掉。”
“姑娘……
“何况,既是要钓安家,那冒死亦当赴之。”戚白商浅浅言笑,“送上门的机会,岂有不用之理?”“这哪是机会,分明是要命。“连翘叹气,“姑娘,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,我们还是选个别的法子……”
“紫苏的命是姑娘救的。”
马车外,紫苏扬鞭,铿然落声:“姑娘去哪,紫苏去哪。”连翘瘪嘴:“就只救了你吗?当年要不是姑娘买下我,我早被卖去青楼里受尽折磨,哪还有命在姑娘这儿活得自在……我虽不比紫苏会武,但好歹脚力不错,关键时候还是能背着姑娘跑的……”
早料到两人劝不动,且那日马车内也有她二人,便是私逃也难保安危,戚白商就没有多费口舌。
隔着挑起的车帘,她望向山野中一一
那座香火鼎盛的巍巍护国寺,渐已在青黛远山间显了轮廓。从林间青雾袅袅,蔽人耳目,不知蛰伏着多少要命的杀机。杀手,死士,阎王收。
谢清晏还真是费尽心思。
不知这护国寺,究竟是她的埋骨地,还是安家的销魂窟呢。“……等等。”
袖笼内,紧捏着的指尖蓦地一松。
戚白商若有所思地回眸:“莫非,从一开始,他的目的便也是安家?”远山无人答。
马车外,忽有清涟如泪,从山野间洒落下来,打湿了木制窗格。“吧咕……
“吧嗒。”
护国寺后山,林间亭下,滴雨落檐。
潺潺暮雨洗得亭外竹林如染,山色空蒙。
而藏于密竹林间,这座居高临下,对着佛寺一角古色青檐的亭子里,却正燃着一片猩红摇曳的火堆。
斜风细雨入亭,摧得孱弱火苗颤栗不堪,像受惊一般,随时将灭。一道身影侧立于旁,霁月清风,湛然若仙。却只是漠然视之。
董其伤踏入亭下时,正望见这一幕,不由地皱眉:“公子。”“他果真去报信了?“覆着恶鬼面甲,悬玉束腰的青年背身而立,声线清沉。“是,“董其伤低头,“属下亲眼见,他入了戚家车队的最后一驾马车中。“红颜祸水。”
谢清晏薄哂了声,收回了望向那角古色青檐的视线,他一掠袍铠,坐在了石凳上,“此刻,按马车车程,她应要逃到骊山北峰了吧。”董其伤迟疑。
谢清晏察觉什么,回身:“怎么?”
董其伤低声道:“戚白商未逃,仍在马车中。一炷香前,已随庆国公府众人……入寺了。”
修长指骨刚拾起干柴,就停在了火堆旁。
几息后,一声低笑如清玉落泉,声胜丝竹:“不愧是戚世隐的妹妹,闺阁中也能养出这般风骨。”
董其伤跟声道:“安家死士与雇来的杀手已将香客庐舍层层围伏,待他们入屋,盏茶内必将动手。”
谢清晏长眸轻抬:“故而?”
“戚家长女确承其先祖遗风,就这样死了,是否…可惜了?”谢清晏清眨长睫,神色温润如玉:“是可惜了。”董其伤意动:“邦那.……”
“更可惜是,这火还不够旺,你说呢?”
谢清晏说着,拾起的干柴被他挽袍松手,坠入火中。火舌吞没干柴、一瞬窜起。
灼烫之意伴随着深刻于记忆的绝望恐惧,如附骨之疽,攀上他指骨直至心囗。
谢清晏却一瞬不瞬地望着,任那柴堆里的火色映入,将他漆眸深处灼得如血。
恶鬼面下。
那人轻声笑了,语气温柔,字句如锋:“若不死上一两个上京名门贵胄,闹个满城风雨,又如何能将幕后之人架上炙火?”“……我明白了,公子。“董其伤低头退出了亭子。雨中山林阗寂,直至某声轻响。
谢清晏眼神微动,起身,走到亭栏前,他垂眸睨下-一比亭子矮了数丈,露出的那角古色青檐下,窗扉内人影翕动。窗内。
“姑娘,有消息了。”
紫苏快步来到戚白商身旁,“长公子飞鸽回信,他立去京兆府同府尹调人,如今已在路上……只是唯恐不及。”
戚白商颔首,看向另一侧。
连翘是喘着粗气跑进来的,一边停住一边点头:“幸好长公子给姑娘留了信物,否则那群家丁根本不听调唤
戚白商垂眸浅思,徐声道:“你再去知会寺中,叫他们做好防备。”“恐怕僧人们不会信,这里可是护国寺啊。"连翘忧心。戚白商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