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腐烂的齿轮

1

显示屏的蓝光刺破凌晨三点的黑暗，将她的影子投在背后的落地窗上。暴雨冲刷着玻璃，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，仿佛整座城市正在融化。她数着呼吸的节奏，试图压下胃部翻涌的灼烧感——那是第七支营养剂在静脉中燃烧的副作用。

“叮——”

黏液触到皮肤的瞬间，记忆如毒蛇噬咬神经。

“程蔓，1991年冬至生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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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灰色丝线从她胸口迸射而出时，程蔓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“累计透支睡眠时间：4916小时。”守钟人腐烂的嘴唇咧开，露出镶着齿轮的牙齿，“换算成时隙债务，是十二年七个月零三天。”

二十三岁流产手术台上的无影灯、二十九岁裁掉林小满时溅在香奈儿外套上的咖啡渍、上周董事会上CTO张明远为她挡酒的笑容……丝线突然收紧，勒入掌心的伤口渗出黑色液体，与银色黏液交融成诡异的漩涡。

虚空在丝线的拉扯下扭曲，程蔓被拖向一枚血红色的茧。茧壳裂开的瞬间，消毒水的气味灌入鼻腔。

3

“胎儿心跳停止，准备清宫。”

“修正它。”守钟人的声音从虚空传来，腐烂的手指指向手术灯，“你本可以留住这个孩子。”

“每撕毁一个茧，现实就崩塌72小时。”守钟人的怀表链绞住她脖颈，腐臭味喷在脸上，“或者，你可以继续当鸵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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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岁的程蔓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跨入蔓藤科技时，香奈儿套装的剪裁锋利如刀。

但此刻的茧中世界截然不同。

“你裁掉的不是间谍，而是证人。”守钟人的怀表链绞紧她手腕。

暴雨中的枪声撕裂时空。程蔓冲进雨幕抓住林小满：“谁在威胁你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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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空倒流的雨滴悬浮在空中，程蔓看清袭击者的脸——张明远举着消音手枪，胸前的工牌还沾着上周庆功宴的香槟渍。他的西装内袋露出一角单据，程蔓的虚影穿透布料，瞥见“肾脏移植”“加密币支付”等字眼，单据右下角的红章是一只衔着齿轮的乌鸦。

林小满脖颈的针孔愈合如初，子弹退回枪膛，程蔓却突然抓住守钟人的长袍：“让我看全部真相！”

父亲程海生的实验室里，满墙设计图画着齿轮状生物芯片，电脑屏幕闪烁着与守钟人胸腔内相同的代码流。监控录像中，父亲正对着空气嘶吼：“时隙系统会吞噬选择权！必须销毁——”

现实世界的办公室传来重物坠地声。程蔓的魂魄回归躯壳，发现注射笔中被混入致幻剂，而落地窗的裂痕已交织成巨大的齿轮图腾，中央嵌着一枚锈迹斑斑的怀表。

6

银色黏液不知何时漫过整个地板，像活物般攀上她的脚踝。电脑屏幕自动亮起，一封邮件弹出：

发送时间：2023-07-15 00:00

附件是一段加密视频。程蔓点开后，瞳孔骤然收缩——

落地窗的齿轮裂痕突然发出尖锐摩擦声。程蔓转头，看见玻璃映出的倒影不再是自己的脸——那是二十年前的父亲，焦黑的齿轮从他眼眶中钻出，嘴角淌着银色黏液。

倒计时归零的瞬间，整层楼的地板塌陷成漩涡，程蔓坠入无数旋转的茧中。最后一个意识是守钟人的低语：“下一个茧，是你的婚礼。”